《唐小札》——花陵都捕衙,总捕头李进,副总捕头燕君胧,捕快九十七人,加上本姑娘正好一百!
分开外头围观的几十号人,李进让后队的一半捕快守住巷口拦截闲杂人等,自己带着唐朱玲、卢捕快等人一路挤了进去。
城北的石巷都要供大户人家走马队轿子,造得一点也不窄,五十多名捕快排成三列,拿着刀棍快步走着,唐朱玲被安排在中间一列的靠后位置,光是这一点,就能看出所有捕快都是自觉要护她周全。
透过人缝瞧着左右,曾经宽敞整洁芦花巷竟已出现了破败的征兆,不知哪儿推来的旧板车翻在巷子中间,里头用来砸门的石灰石块翻得满地都是,两侧花坛中郁郁葱葱的灌木,上头已经落了一层灰白色的石粉,不时还能见到一些血迹遗留在地面与墙壁之上。
前头的队伍忽得一停,唐朱玲好容易稳住步子,却见巷子深处有几个脚夫打扮的人,撒丫子往捕快队伍直冲过来。李进能从州府龙影队的追杀下逃走,他的手下又怎会是草包?经验丰富的捕快并没有拔刀威吓,除了唐朱玲外,几乎所有捕快一眼便看出这些人并非“攻来”,而是“逃来”。
左右两列的捕快拿水火棍一横,厉喝着“花陵捕衙办事,止步受询”之类的话,将六七个惊惶的脚夫都硬拦了下来。
这会儿唐朱玲才发现,这些脚夫个个鼻孔中都留着鲜血,果然是在逃避着什么东西。在李进的指挥下,一部分捕快跟着他先往巷子深处先走一步,唐朱玲和其他捕快留下来,先行质询这些脚夫到底出了什么事。
唐朱玲才当上捕快没多久,如今连佩刀的资格都没有,这问话的事情自然轮不到她来,只是这些脚夫人人流鼻血,显然不可能巧合得受同一种外伤,多半是花药造成的症状。捕快们将这些脚夫押成一排,令他们坐倒在墙根,唐朱玲捏着其中一个人的下颚,往他呼出的气息中一闻,果然闻出一种叫“雷铜瓜”的花药。
雷铜瓜这种花药本是好东西,少量嗅用时,可以强心提神,给老弱萎靡之人用来最好。可一旦过了量,人便会心搏加速、难以平静、呼吸急促,严重时就像这样鼻血不止,体弱者若吸的多了,更是有性命之忧。
虽说眼前几个脚夫都是体健之辈,可唐朱玲对这滥用花药之举仍是义愤填膺:“那些花盟会的家奴,果然用了花药来对付老百姓……”
旁边负责问话的卢捕快倒是不以为然:“举众围堵花会掌柜私宅,本就是重罪,依律要挨二十大板,那可不是流点鼻血能比的了。”
唐朱玲自然记得大陈条律中确是这么写的,一时想不到什么话能驳斥律令,只得默不作声地翻起有静心效果的花药来。
这边卢捕快用水火棍往其中一个脚夫腿上轻敲了一下:“我说你们几个莽夫!你们堵的是哪家府上?”
“回官爷……”面对卢捕快一张更像山贼的脸,那气息急促脚夫倒不敢造次,乖乖交代道:“小的是春来驿人士,今儿是找青轴花会晋老爷讨个说法,他们已经十天没有收咱们春来驿的花了,再这么下去,咱们乡里就过不了日子了!”
“去你的过不了日子。”那脚夫说得可怜,但卢捕快却老不客气地一脚赏了过去:“这年头咱东州哪家没有小半年的余粮?你当是元末呢?十天不卖你家花就要饿死?!”
卢捕快虽然粗鲁,可偏偏没有在强词夺理,作为土生土长的东州人,又是一名花女,没有人比唐朱玲最清楚那脚夫话中的浮夸了。
说起这趟乱子的前因后果,虽然李进一路上什么话都没说,但包括唐朱玲在内,所有捕快都清楚,一切的起因都要追述到不久之前,花陵太学中那场暴乱的结局。说白了,就是徐长功惹出的事情。
那时香军俯首,无为受缚,白莲教逼反花盟会的计划看似彻底失败,谁知到了最后,无为老祖却打出了一张出人意料的牌。直到徐长功被王平部将抓住,众人这才明白,原来之前那奇怪的琴声竟出自徐长功之手。
无为老祖准备的药人本都不具神智,不论是那几个药人暴起伤人,还是红阳真祖从客院中出现,都是一个契机,那就是当时中院里响起的一阵神秘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