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燕风伤残了三蝗州观察“铁臂头陀”向泽春。三蝗州靳铧绒令衙役重打燕风二十臀杖,询问燕风何方人氏。
燕风哪敢实说,在从晋州逃亡路途所见到的潞州燕家村因瘟疫全村死亡,便诈称潞州燕家村人氏。靳铧绒暂且收留了燕风。燕风如鱼得水,倚官仗势横行霸道,使尽巧取豪夺杀人越贷掘地三尺种种卑鄙手段把三蝗州的买卖十成有九成纳入刺史靳铧绒的囊肿,魔爪又伸向各县各乡,三蝗州百姓苦不堪言。燕风成为知州靳铧绒聚财敛财的工具,深得靳铧绒赏识。
一日,靳铧绒的舅子安国节度使李玮栋进京面圣返回辖地路过三蝗州下榻州衙。靳铧绒盛情款待,深知内兄李玮栋酷爱蹴鞠便招来燕风相陪。燕风的球技使得李玮栋深深折服。
李玮栋无不感叹:“本镇若有你这厮(燕风)的球技,出将入相何足道哉!唉,护国节度使兼河中尹郭从义是个什么东西,建节(做节度使)在本镇之后,就因为球踢得好被加封左金吾卫上将军,这且不说还加守中书令,青云直上坐上上了使相的宝座,到哪里说理去!”
燕风道:“小的雕虫小技何足挂齿,节帅坐镇一方乃我大宋北塞长城,为朝廷所依仗;郭从义如何可比,只不过他一时小人得志必不得长久;节帅出将入相是早晚的事儿,何必与那不学无术的郭从义制气,伤了虎体于国于民不利,望节帅保重虎体,北塞的一方天只有节帅撑的起来。”
李玮栋见燕风如此乖巧更加几分喜爱,道:“后生眼生的很,几时来的衙门?”
燕风纳头拜了四拜,道:“外甥拜见舅父大人!外甥是刺史靳大人的螟蛉子,姓燕名风,贱字峻彪”。
前几日,燕风见靳铧绒心情愉悦提出要拜为义父,靳铧绒虽然没有反对但也没有应允,今日见靳铧绒的内兄节帅李玮栋玩的高兴,靳铧绒自是欣喜若狂,燕风便先斩后奏。
李玮栋闻之大喜,不仅因为燕风的球技高超绝伦,自己的寡妇妹子嫁给靳铧绒后不能生育,靳铧绒又无儿无女难免有会有纳妾之想,靳铧绒已经收了干儿子燕风表明金家有后,自是少了许多非分之想;对靳铧绒道:“铧绒,铧绒!你们金家有如此千里驹,怎么不早早告知,莫不是怕为兄夺人之爱!”
靳铧绒赔笑道:“哈哈!兄长说的哪里话,兄弟的一切都是兄长您给的,若能入您的法眼兄弟甘心奉送,也是燕风的造化。”
李玮栋道:“为兄只是一句戏言,兄弟何必当真。但戏言归戏言,你收了才貌双全的螟蛉,如此好事不该瞒着为兄,弄得我这作舅舅的好个尴尬,见面礼也没准备。”随手接下腰带上的“喜鹊登枝”玉佩递给燕风,笑道:“我舅父不能白作,来,这风儿,收下。”
燕风看看靳铧绒。
靳铧绒对李玮栋道:“不是愚弟有意瞒着兄长,只是想给兄长一个惊喜,请兄长恕罪!”对燕风道“风儿,还不谢过舅父大人!”
燕风随即双膝跪地,道:“谢舅父赐玉佩。”双手接过。
李玮栋和颜悦色扶起燕风,道:“风儿起来,都是一家人不须繁文缛节!下回老夫进京一定把风儿带上,给舅舅长长脸,拿出本事叫京城那些高官们见识见识啥叫真正的蹴鞠。”
当日李玮栋、燕风、靳铧绒皆大欢喜不必细说。过了半月燕风向靳铧绒告辞。
靳铧绒道:“怎么!你现在翅膀硬了,本州这一亩三分地容不下你这鲲鹏了?”
燕风急忙跪拜,道:“义父如此说,真是折风儿的寿了。风儿只是不想连累义父大人。”
靳铧绒道:“哦!什么事儿能连累为父?”
燕风道:“父亲大人若任风儿,就叫风儿一走了之,恕风儿不能为父亲膝下尽孝;若不认风儿,就把燕风押解到晋州厢军都指挥司衙门斩首示众。”
靳铧绒道:“风儿莫不是中邪了,胡言乱语,得找个郎中好好瞧瞧。”
燕风道:“风儿没中邪。风儿原在晋州厢军都指挥司衙门六营五都神武队当差,一桩十几人的命案被小人嫁祸于燕风,自此燕风亡命江湖后为义父收留,趁晋州缉捕公人为发现燕风藏匿于府上早些逃亡,免得连累义父大人。”
靳铧绒闻之,撵着胡须踱步思虑:燕风多才多艺岂是寻常之人,以他在三蝗州的所作所为可以推断晋州厢军命案不会是有人栽赃陷害,把他解往晋州?不,一、做不到,以他的身手闯出三蝗州衙门不成问题;二、自己已经离不开他这个左膀右臂,不仅是自己的敛财工具更是交通达官显贵不可或缺的的宝贝,对自己又是奉若亲爹百依百顺;考虑良久,道:“你是老夫的儿子,怎么说得上连累呢!不管你是否被人冤枉,老夫都帮你摆平晋州厢军之事,你不必惊慌好自呆在府上不得随意外出。”
燕风感激涕零,连声应诺。
靳铧绒吩咐府上干人带上自己书信、万两白银悄悄前往晋州厢军都指挥司衙门。那都指挥司衙门钤辖田钦失了靠山整日惴惴不安,见到三蝗州刺史靳铧绒的差人自是高兴:刺史靳铧绒的靠山是安国节度使李玮栋,堂堂朝廷从二品要员一方节帅,这样的靠山做梦也找不着,帮靳铧绒的义子燕风摆平厢军六营五都命案,那就是交上靳铧绒攀上了节帅李玮栋这座大靠山,它日谁还敢排挤自己。于是将晋州十八位厢军士卒死亡,归结于天气酷热导致五都神武队士卒身患疟疾,与当时的神武队队正燕风毫无关系。
靳铧绒帮燕风摆平晋州命案后,燕风自是感恩戴德精心为金铧绒敛财、陪同结交朝廷官僚。徐三隐约感到燕风的屁股还没擦干净,就是真州鱼龙县官银失窃案,建议燕风求靳铧绒摆平。燕风觉得时机未到,靳铧绒刚为自己摆平晋州命案,再求他不妥,靳铧绒需要的帮手而不是累赘。一日,安国节度使李玮栋要进京拐到三蝗州要带燕风去,当时燕风正被燕云、方逊、元达押解回真州鱼龙县。靳铧绒一时找不到燕风心急火燎差人到卧虎山问明燕风的心腹徐三才知道,燕风在鱼龙县还犯下案,急忙令管家洪岢带上自己的书信、三万两银子找真州知州姚恕通融。姚恕知道三蝗州知州靳铧绒是安国节度使李玮栋的妹夫,不敢迟疑迅速摆平了鱼龙县官银失窃一案,并派心腹把燕风送往三蝗州。安国节度使李玮栋急忙带上燕风进京。
李玮栋进的京城汴梁到枢密院办完庶务,带上燕风前往宰相府拜谒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韩城郡王赵朴。相府把门官吏转报与院公,院公引李玮栋进银安殿拜见宰相赵朴,叫燕风在绮霞园等候。
绮霞园是一座相府园林,占地宽广,可容百骑演习操练,园内林木翳然,假山楼榭错落有致,小桥萦流回转,昼夜不息,山、水、亭、林融为一体,天趣盎然。燕风大开眼界,不来哪知人间竟有如此仙境,顿觉心旷神怡,止不住脚步游览,没走几步,看见前面假山旁边一张条案上放着一架瑶琴,后边是一把檀木镂空雕花椅子。燕风忍不住坐下抚琴一曲《凤求凰》,琴声清脆悦耳,如鸣声脆,悠扬委婉,流转舒缓,春意朦胧。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皇。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一位少女唱着“司马相如辞赋——《凤求凰》”,歌声莺声燕语、柔美悦耳、珠圆玉润、珠落玉盘从远处飘来,越来越近。
歌声与琴曲合为一体珠联璧合浑然天成,更加美妙幽雅,曲尽其妙,声尽其幽,宛如天籁。燕风手抚难得一见好琴,如痴如醉,更配着柔美清脆的歌声不觉沉入了仙境。
突然歌声断了,琴声仍在继续。
从假山后疾步走来一位少女,长发乌润披肩,鹅蛋脸色如梨花,亮丽的眼睛眼波流动,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肤色就象那凝结的玉脂,脖颈洁白丰润,牙齿象那瓠瓜的籽;身材苗条,肩若削成,腰如约素;黛蓝色团花丝绸单饶小曲裾,粉紫色束口箭袖,腰间勒着黑紫色软带,脚登乌油粉底靴,腰悬丹凤剑;步履轻盈,秀外慧中,淡雅脱俗;柳眉倒竖,道:“哪来的贼厮,好不懂规矩,竟敢动姐姐的琴!”“仓朗朗”拔出宝剑,怒道:“还不住手!”
那少女为何如此动怒?大家闺秀的心爱的琴犹如内衬,男子触摸是亵渎。燕风哪知道这规矩,看着眼前楚楚动人的少女胆子也壮起来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喜形于色,道:“姑娘息怒,息怒!你姐姐的琴小生抚一曲何方呀!抚的不好,烦请姑娘指点就是。”
那少女看着风流倜傥的燕风自有几分好感,但决不容忍亵渎姐姐,怒道:“还不滚开!”提剑上前就刺。燕风纵身急闪。
“住手。”从假山后走出一位少女手持玉如意,高声叫道。那女子生的细挑身材,瓜子脸微施粉泽粉腮红润,淡扫蛾眉,眸含秋水,顾盼神飞,樱桃小嘴,唇如胭脂;皮肤细腻就像冰玉琢磨的一样;头上挽着漆黑油光的髻儿,蜜合色棉袄,玫瑰紫二色金银鼠比肩褂,葱黄绫长裙;纤纤细步湘纹飘逸,温雅含蓄。
提剑的少女道:“姐姐!这贼厮胆大包天,竟敢——竟敢抚你的琴,传将出去如何——如何是好!”
手持玉如意的少女眉头紧蹙,娇羞的脸上泛起红晕,打量着燕风。燕风身高八尺,面若冠玉,浓眉高立,睫毛长翘,双瞳剪水,唇若抹朱,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头带一顶素白缎子包巾,身上穿一领素白绣花战袍,两边鸭青扎袖,腰间勒着银软带,脚登乌油粉底靴。燕风进相府不敢张扬,穿戴自是少了几分华丽。
手持玉如意的少女内心不由升起喜爱之情,怪道:“哪儿的鲁夫,好个不懂规矩!”
燕风急忙拱手施礼,媚笑道:“恕罪!恕罪!小生是李节帅的门客姓燕名风字峻彪,迷了路误进了月宫,看那琴弦略松便调了调,祈望仙子恕罪!”
提剑的少女,怒道:“罪恕!说得轻松,姑娘的琴是汉子随便动的吗?这恕的了罪吗!”
燕风道:“不知者不罪,小生确实不知是仙子的神物,万望——万望二位仙子恕罪!”
手持玉如意的少女道:“燕风对音律还很精通。”
燕风道:“不敢,只是略知一二。”
提剑的少女道:“你这贼厮好大的口气,京城多少知名的琴师都不敢在我姐姐面前卖弄,你也敢说‘略知一二’!你这厮也好生刁滑,姑娘我险些被你糊弄,那曲《凤求凰》起初真以为是姐姐弹奏的我还唱和,听到一段发现琴声刚棱比不得姐姐曲声柔美,方知受骗,可恼,可恼!”
手持玉如意的少女,道:“怨绒,罢了。”
提剑的少女道:“罢了!那姐姐你-------”
燕风道:“仙子息怒!常言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小生为仙子调琴本无恶意。只要仙子息怒,叫燕风做啥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