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飞燕冷笑道:“哈哈!好一个硬汉!看你离死不远了,给你说句实话,我这人心眼小,我曾经钟情于你,在真州黄泥坡你竟然为了那素不相识的biaozi(徐秋艳)扇我一耳光,那是我有生以来挨的第一记耳光。我曾发誓:叫你生不如死——叫你永世不得安宁!我的心被你伤碎了!今天换你一句软话都不行,我会实现我的誓言!”厉声吩咐下人,道:“来人!七十二般刑具叫这厮尝个遍!但不要把他弄死。”
下人们听到吩咐,慌慌张张跑出来,一般般刑具将燕云折磨得死了多少回。
燕云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房间两旁,几根红木撑住梁顶,墙上挂着自己的青龙剑;室内宽敞,一张朱漆案桌,案桌两旁,摆着几张檀木椅,整个房间看起来十分雅致。
燕云下意识想爬起来,稍一用力顿感浑身疼痛难忍,不觉叫出声“啊呀!啊呀------”
霎时,从房外跑进一个仆人打扮的少年,个头不高,一脸和气,道:“壮士!壮士终于醒了。”
燕云挣扎,问道:“客——客官——此处——是——什——什么地方?”
少年男子道:“回壮士垂询,小的石烳是主子派来服侍壮士的。壮士昏迷了七天七夜,郎中都说:‘该用的药都用尽了,能不能从阎王爷那儿回来,只能看他自个了’。壮士真是福大命大造化大!”
燕云问道:“你家——主子——是何——何方菩萨?”
石烳道:“壮士,请恕小的不能回禀。壮士苏醒了,小的要马上禀告主子,主子天天等信儿呢!”说吧撒腿跑出去。
燕云由于伤势未愈,说话过多耗费了不少气力,又昏厥过去。
两个月过去了,燕云在石烳及郎中的谨慎照顾、精心医治下元气逐渐得以恢复,一日终于能下床了。石烳提着食盒进房见状惊喜万分,道:“壮士!壮士总算能下床了,壮士慢用餐,小的速速给主子报信儿去!”
燕云道:“且慢!石烳如果你还不肯说出你家主子是何方菩萨,燕云就此绝食!”
石烳慌忙道:“壮士使不得呀!若主子知道,小的可吃罪不起呀!”
燕云佯嗔道:“你吃罪不起,燕某更受之不起,整日锦衣玉食款待,还不知恩公何许人也,这整天蒙在鼓里的日子憋也把燕云憋死了,与其憋死倒不如饿死!”
“燕云火气不小呀!”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位三十多岁年纪的男子说着进了房间。这人生得六尺五六身材,圆脸微黑,两弯柳叶吊梢眉,一双丹凤三角眼乌溜溜深不可测,鼻头微勾,皓齿薄唇,三缕髭须;头戴软纱唐巾,身穿一领紫绣团胸绣花龙袍,腰系一条玲珑嵌宝玉环绦,足穿一双嵌金线飞凤靴;腰悬龙纹剑。
他身后跟着一位年近五旬的男子,头戴黑色幞头,瘦骨嶙峋,身穿深绿官服腰扎银带,脚蹬银底绿缎靴;脸上皱纹纵横,眉蔬目朗,单眼皮,厚嘴唇,花白胡须,神态庄重。
燕云看这说话人的打扮,推测:什么人能穿紫绣团胸绣花龙袍、腰系玉环绦,定是一位王爷,不知如何称呼。
石烳见来人惊慌失措,闪躲在一侧。
头戴黑色幞头的,道:“燕云,还不快快给梁郡王施礼。”
“梁郡王”燕云早有耳闻,当今天子御弟官拜中书令兼开封府尹赐爵梁城郡王赵光义;推金山,倒玉柱,纳头便拜,道:“草民燕云谢殿下救命之恩!”
赵光义,本名赵匡义,字廷宜,其兄长宋太祖赵匡胤登基后避讳,改名赵光义。宋太祖即位,被封梁城郡王、大内都部署、同平章事、开封尹、中书令(正一品)之职。
赵光义道:“好个燕云胆大包天!杀死孤家袁校尉,孤家岂能叫你轻松一死!”猛地抽出龙纹剑横在燕云脖颈。
燕云道:“罢罢罢!燕云这条命是殿下救得,殿下要取请自便!”
“殿下!剑下留人。”方逊从房外飞奔而入,跪于赵光义面前“下官素知丘龙忠义之士,更兼文武全才,愿以性命保之。”
赵光义掷剑笑道:“哈哈!燕云视死如归,真乃壮士也。适才孤家与燕云一戏耳!”
方逊催促燕云,道:“丘龙!快快谢殿下隆恩。”
燕云思虑片刻,道:“殿下!燕云罪孽深重,请殿下处死燕云。”
赵光义,道:“哦!燕云身犯何罪?”
方逊急的不住给燕云使眼色,示意不说。
燕云心想:纸里包不住火,早晚都是一死;道:“草民作过舞阳山兲山派杀人的屠夫。”
赵光义踱步沉思须臾,道:“莫道天下无好汉,谁与宽些尺度!‘昔伊挚、傅说出于贱人,管仲,桓公贼也,皆用之以兴。萧何、曹参,县吏也,韩、陈平负污辱之名,有见笑之耻,卒能成就王业,声着千载。吴起贪将,杀妻自信,散金求官,母死不归,然在魏,奏人不敢东向,在楚则三晋不敢南谋。’魏武帝尚能唯才是举,难道孤家还不如古人?燕云暂且屈就孤家的随从吧。”
燕云感激涕零,倒身跪拜,扣头血出,道:“生不用封万户侯,但愿一识开封府。今日有缘拜识殿下,草民死而无憾!蒙殿下垂爱,燕云别无他能,愿以性命相托,燕云之躯乃殿下之躯,燕云之命乃殿下之命。”
头戴黑色幞头的老者,道:“南衙(开封府尹称呼)殿下!王府的仁勇校尉袁巢已死多日,如何定案?”
赵光义词严义正,冷笑道:“哈哈!袁巢仗势欺人、横行不法,死有余辜!寡人身为开封府尹,不能洞察其奸,叫他逍遥法外多日,对上愧对官家(皇上),对下愧对黎庶,惭愧。惭愧!燕云所举是为国锄奸为民除害、为我梁郡王府清理门户!”
头戴黑色幞头的老者:“殿下休要自责!老朽无地自容!殿下不仅治牧京畿更兼中书宰辅案牍劳形日理万机,就是千眼千手安能面面俱圆。袁巢不法未能早日查办,我贾素身为王府长史兼开封府判官难辞其咎,请殿下治老朽玩忽职守之罪!”跪倒请罪。
赵光义扶起老者,语重心长道:“居平(贾素)平身,居平身兼两府佐官政务繁重,哪得一日清闲,看把你都累成皮包骨头了!明日传孤王口谕:两府各曹参军对属下严加管束,属下不法连带上司一并治罪,绝不姑息!”
贾素热泪纵横,道:“谢殿下俯念!明日点卯老朽传告两府各曹。”
赵光义对方逊道:“方参军与兄弟燕云许久不见,定要倾心交谈。居平(贾素)走吧,府里还有一大堆公文等着呢。”
开封府府尹赵光义与王府长史兼开封府判官贾素出了房间,边走边谈。
贾素道:“南衙殿下!袁巢是邢州大帅安guo军节度使李玮栋的亲外甥干儿子,袁巢死了两月有余,开封府还未出公文通告于他,他毕竟是坐镇一方的诸侯,就是圣上也给他三分面子-----”
赵光义道:“孤家就是不给他面子!十年前要不是孤家向圣上保举他,他焉能建节,如今翅膀硬了!十大节镇都把亲生儿子送到孤王府上安置(人质),他安guo军节度使李玮栋却送来一个假儿子袁巢搪塞孤王,燕云杀了袁巢正好敲山震虎。”
贾素道:“好!一箭双雕,一则敲打李玮栋;二则杀鸡警猴,叫天下节镇都知道连圣上有所顾忌的悍将,南衙照样敢收拾。”
赵光义脸一沉,示意不可外泄:“嗯!”
贾素心领神会,道:“哦!是老朽昏聩,多言了!”换了话题“千军易得壮士难求,恭喜南衙得一虎贲之士燕云,他与方逊又是结义兄弟,他二人定会同心协力效命于南衙。可喜可贺呀!”
赵光义一脸严肃,道:“不是同心协力,而是同床异梦!方逊本是燕侯府的人,孤王欣赏他的才能安置在我王府,可惜!他身在曹营心在汉,奉皇长子燕侯德昭为正统,把我这皇弟哪里放在眼里?”
贾素道:“方参军自入王府还是奉命唯谨勤于差事的。”
赵光义道:“居平(贾素的字)差异!那方逊明明知道燕云武艺超群,却不向孤王举荐,而举荐给燕侯,看到燕云有生死之劫,为了燕云免遭其难才向孤王举荐,这叫什么——迫不得已!孤王会成人之美的。居平,明日打发方逊回燕侯府供职,免得把燕云引入左道。”
贾素应诺。
方逊自此回到皇子贵州防御使燕亭侯府上作从八品上的左卫府兵曹司戎。
流霜院,中书令兼开封府尹梁城郡王王府内的一座小院,南北长百十步,东西宽五十余步,院内各色花草郁郁葱葱,一座正房,两座耳房。这是开封府尹赵光义为燕云安排的住所。正房是燕云所疗伤的寝房,赵光义与贾素走后。方逊看着化险为夷的燕云,喜忧参半,喜的是燕云有惊无险,忧的是-------
燕云自是喜不自胜,江湖飘零四海宦游倍尝艰辛,在走投无路命悬一线之际,终于柳暗花明,得到了当今御弟南衙的垂青,那上报国家下安黎庶的宿愿即可实现,踌躇满志兴奋不已;南衙铁面无私言出法随,这不正是自己踏破铁鞋无觅处朝思暮想的青天大老爷吗?大宋有刚肠嫉恶执法如山的南衙何愁贪官酷吏不除、何愁天下没有河清海晏之时?热血沸腾、感慨万千;冷不丁的见方逊愁眉紧缩,不解道:“大哥怎么了?七弟今日总算有了立足之地,南衙说七弟为国锄奸为民除害,七弟得到当今御弟南衙的赏识,保国安民近在咫尺,你我兄弟又相聚王府更一同当差,同心戮力效命朝廷,七弟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儿,今天就猛地变成了真的”抬手拍拍自己的脸“真的,是真的!大哥反而闷闷不乐,是何缘故?”
方逊望着茫然不解追问的燕云,蓦地拔剑逼燕云胸膛就刺。此时的燕云伤势还未痊愈,身体十分虚弱,哪里避的开。
要知燕云性命如何,且听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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