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急忙道:“喝酒盖脸,赵公子不必动气。”
赵怨绒觉得受了莫大的羞辱,自己的未婚夫又不挺身而出,更加委屈,强忍着泪水,转身跑出帐外。
元达不理解,道:“唉!他哪像一个男人,我只是一句酒话、戏言,他就气的----!”
陈信埋怨道:“八弟真个是口无遮拦!那世子你又不熟,怎敢戏言!”
丫鬟春蓉起身要追赶赵怨绒。被赵圆纯叫住,道:“春蓉!夜黑路陡,还是请燕云去吧。”燕云匆忙出帐寻找赵怨绒。约半个时辰,燕云、赵怨绒回到营帐。众人又吃了一会酒。
赵圆纯怕夜长梦多,和赵怨绒、燕云、胡赞、李珂都、丫鬟春蓉及相府护卫连夜回章州城。
陈信、元达连夜拔寨回蜈蚣山。
赵圆纯等人回到章州,在锦堂客栈安顿下来。翌日,胡赞在隐瞒身份情况下去州衙找回相府司士“打虎太保”奚奎,也寄宿在锦堂客栈。赵圆纯等人经过一场生死磨难,个个处事倍加谨慎,就是离开客栈也不足百步。赵圆纯在陈信药的调理下,经过六七天调养,病情逐渐好转,打算三日后启程。
这日,客栈内酒保、客人纷纷议论这什么。燕云走出客房询问酒保。
酒保哭诉:“官人!不得了呀!蜈蚣山的强人把新上任的刺史什么——郡王打的大败,现在把整个章州城围个水泄不通,强人声言:要三十万贯,否则踏破章州城杀个鸡犬不留!老天爷,叫俺们咋过呀!”
燕云寻思:什么郡王会到这五等州的章州作刺史,定是朝廷贬责下来的,定是和南衙同朝为官,自己应该助一臂之力来解章州之围,这郡王是谁呢?随问酒保,道:“这新任刺史是什么郡王?”
酒保慌慌张张,道:“管他什么郡王,现下想想怎么逃命吧!”把腿要走,被燕云拽住塞给他碎银子。
燕云道:“酒保别慌!请问那是什么郡王?”
酒保把银子揣到怀里,道:“官人!都到什么田地了还好打听,好给你说,听说是当朝的御弟梁城郡王。”
燕云吃惊道:“开封府尹!”
酒保道:“正是。”回完话匆匆跑走。
燕云愣了片刻,匆匆奔赵氏姐妹的客房,把听到的向赵氏姐妹禀告。三人商量,由燕云去州衙打探究竟。燕云疾步如飞来到州衙大门,随问把门门吏得知新任刺史正是御弟梁城郡王赵光义,亮明身份,门吏不敢怠慢速进衙禀报,不多时门吏出来引他来到刺史曹署。
梁城郡王赵光义面容憔悴,愁眉锁眼,在厅内徘徊。
燕云疾步进厅,推金山,倒玉柱,纳头便拜,道:“小的燕云见过殿下。”
赵光义见到燕云,脸上愁云散去一半,转愁为喜,快步向前扶起燕云,热泪盈眶,道:“‘飞燕’!‘飞燕’!想煞寡人也!起来,起来!快快起来!”挽着燕云的手,扶他坐下。
燕云受宠若惊,哪敢坐下,一再推辞,道:“殿下!殿下!使不得,使不得!折煞小的了!”赵光义和颜悦色,双手按住他,道:“尊卑礼数岂是为寡人与‘飞燕’所设!坐下,好好坐下!叫寡人好生看看”上下打量他“呀!瘦了,瘦了!”
燕云情不自禁,激动得泪流满面。
赵光义安慰道:“怀龙!怀龙!寡人叫你受苦了!”
燕云更禁不住失声痛哭,道:“殿下!殿下!小的为殿下粉身碎骨义不容辞,谈何‘受苦’”!
赵光义道:“怀龙何故痛哭流涕?”
燕云道:“这世上除了家母,就是殿下对小的如此疼爱,小的——小的”涕不成声。
赵光义掏出锦绣缎子汗巾擦拭他脸上的泪水,道:“怀龙小小年纪背井离乡为寡人当差,寡人生怕委屈了怀龙---”
燕云急忙离座纳头再拜,道:“殿下!对小的天高地厚,小的殚精竭虑办差,还是怕辜负了殿下。小的前些日子已把韩城郡王的大郡主从孤月岭解救回来,二位郡主也安然无恙。”
赵光义扶起燕云,道:“只要怀龙无恙,寡人就心安了!这次解救大郡主,怀龙定是历尽艰辛,给寡人讲讲。”随吩咐衙役上茶,亲手送到燕云手里。
燕云像是给母亲讲述一样,从与二郡主离开东京一路到孤月岭解救大郡主的详细经过讲述一遍。
赵光义静静聆听,细细思索,听罢顿足,歉疚道:“寡人失过!寡人失过!叫怀龙这般履险,险些要了怀龙的命。”
燕云道:“殿下切勿歉仄!交给小的这么重要的差事,那是对小的器重。殿下怎么来到这章州?”
御弟梁城郡王赵光义如何来到章州。
还要从燕云离开东京汴梁城前夜,刺杀联名弹劾赵光义私养死士图谋不轨觊觎神器的四文三武说起。太子洗马王元吉、太子中舍王治、仓部员外郎陈郾、监察御史闾邱舜、易定节度使同平章事孙兴胄、沧州横海军节度使右领军卫将军石延祚、滑州义成军节度使右千牛卫大将军桑进兴被刺杀第二天,整个汴梁城像炸了锅一样。三武都是坐镇一方的诸侯,尤其是易定节度使孙兴胄又是使相。他们来京城谒见天子,还未踏进金銮殿就不明不白的被刺杀。天子赵匡胤大惊,急令御弟开封府尹梁城郡王赵光义侦破此案缉拿凶手。赵光义如何能破得了此案。易州易定军、沧州横海军、滑州义成军三镇将佐闻听主帅进京被刺,蠢蠢欲动,兵变在迅速酝酿。天子赵匡胤靠兵柄起家,陈桥兵变黄袍加身,怎么不知道其中厉害,急宣六朝元老魏王太师魏博军节度使符彦卿(赵光义的岳父)、中书令佐天王天平军节度使石彦钊、肃亭侯西山巡检石岭关都部署郭进奔赴三镇安抚。但易州易定军、沧州横海军、滑州义成军主帅在京城被刺,总的有个交代,开封府尹梁城郡王赵光义又迟迟缉拿不到凶手,处罚开封府尹赵光义自然成为制止三镇兵变的不可或缺手段。这对于赵匡胤的四弟房城郡王使相赵光美是个千载难逢机会,哪能错过?纠集同党联名弹劾开封府尹赵光义玩忽职守、尸位素餐,使得凶手逍遥法外,致使三镇十几万边兵群龙无首哗变在即,为了大宋江山社稷必杀赵光义以谢天下。形势逼迫皇帝赵匡胤必须当机立断,随下旨:罢免赵光义大内都部署、同平章事、开封尹、中书令之职,贬为五等州章州刺史,带王府三十随从三日后前往章州上任;免去贾素开封府判官之职;免去开封府判官陆仄、开封府推官刘嶅、开封府使院推官宋琦官职;使相孙兴胄被凶手刺杀于内藏库使刘之进府上,刘之进难脱干系革去内藏库使之职,杖刑八十刺配沙门岛。
赵光美同党兵部郎中卢夺力荐赵光美为开封府尹。天子赵匡胤不准奏,擢升兵部郎中卢夺权知开封府。
赵光义辞别圣驾,带王府长史贾素,王府司马柴钰熙,“瞻闻道客”了然道士张余珪,“五勇”,“骠勇军客”右知客押衙岑崇信、“猋勇军客”商凤、“猛勇军客”葛霸、“健勇军客”傅乾、“强勇军客”桑赞;“六猛”,“骁猛武贲”周莹、“暴猛武贲”戴兴、“躁猛武贲”王能、“炽猛武贲”张宁、“狰猛武贲”卢斌、“鸷猛武贲”张煦;“山南七虎”中的五位“瘦脸虎”曾延刚、“玉面虎”丁延强、“白额虎”白延旺、“金毛虎里”里延昌、“吊睛虎”邓延飞,王府医学程德,亲随“金毛色鬼”阳卯,及王府随从,出新曹门,来到五里短亭,见韩城郡王同中书平章事赵朴及开封府众官吏、各衙门与赵光义交厚的官员,为其送行。相别之后,各自上马。
赵光义一行走到十里长亭,见一群官吏簇拥着一顶销金青罗伞盖,罗伞下立着一位身着紫色蟒袍的官员,腰悬佩剑,年近三旬,白净脸,细眉细眼,鼻直口方,面带忧愁,但眉宇间流露出隐藏不住的喜悦。这是赵光义的弟弟房城郡王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赵光美。他带领王府长史“神机军师”李沐、王府司马“小陈平”阎琚、王府参军“病子房”孙瑜等王府亲随伫立十里长亭。
赵光美屈身施礼,道:“王兄,愚弟恭候多时!王兄被小人无端陷害遭此磨难,愚弟义愤填膺,等愚弟查个水落石出,定将他碎尸万段,方解心头之恨!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聚。”声泪俱下。
赵光义听罢气得面色铁青,寻思:要不是赵光美落井下石,自己怎么也不会沦落到如此境地,今日又猫哭耗子假慈悲,无耻之极!他那是来送行,简直是送终,他巴不得自己一去不归;这是胜利者对失败者无情的嘲弄!直贯嗓子眼的一股脑气话强压到肚里,道:“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四郎(赵光美)送我情。愚兄此去,四郎不必挂怀,章州远离京都,正图个逍遥自在。”
赵光美道:“恐怕一逍遥不得,二自在不得。章州草寇猖獗,历任刺史都束手无策,刺史姚恕刚被降职;宰相的大郡主至今还被草寇困孤月岭,凶多吉少。”
赵光义冷笑道:“哈哈!那就有劳四郎为愚兄收尸吧!”
赵光美脸色陡变,道:“四郎好端端提醒你,你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赵光义的王府司马柴钰熙见赵光义兄弟二人互不投机,急忙全解道:“二位殿下兄弟友悌,堪称我朝典范,房郡王殿下长亭送兄骨肉情深,梁城郡王哪有恶意。兄弟相别自是别是一番滋味,一时急不择言,都误会了,误会了!”
赵光美刚砰一个软钉子,正没出撒气,见柴钰熙插言,赫然而怒,道:“嘟!大胆的奴才,好个没有规矩,这儿哪有你说话的份儿!”举手朝柴钰熙就是一记耳光。
柴钰熙哈哈大笑:“哈哈!殿下能赏赐末吏一耳光,高看末吏了!”
赵光美怒不可遏,道:“腌臜泼才,烂鸡嘴巴硬!爷爷砍了你的狗头!”就要抽出腰间佩剑。
房城郡王赵光美的王府长史“神机军师”李沐匆忙按住赵光美的的手,道:“殿下息怒,殿下息怒!殿下为梁郡王遭贬气得彻夜难眠,今日送别,伤感至极,方寸大乱,不能自已。梁郡王殿下,海涵,海涵!”
赵光美表面大怒,心里高兴,虽然自己的心腹内藏库使刘之进被逐,但还是把赵光义赶出京城,其开封府爪牙贾素、陆仄、刘嶅、宋琦罢职丢官,真是旗开得胜,长史李沐一言,正好顺水推舟,哭道:“王兄!愚弟一听说您要到凶险的章州,心如刀绞,方寸已乱,不知所言,望王兄恕罪!”纳头便拜。
赵光义见光美飞扬跋扈,打狗欺主,怒火中烧,气得到了崩溃的边缘,强忍怒火,扶起他,道:“四郎为兄担忧,他人不知,我岂能不晓!柴钰熙不过寒舍一走吏,四郎乃宋室皇亲与他置气,置皇家颜面于何地?”
赵光美道:“王兄教训的对,那柴钰熙太不懂规矩逼得本王如此失态,咆哮本王,若不看在王兄面子,我岂能轻饶了他!”
赵光义道:“嘟!大胆柴钰熙还不给房郡王赔罪!”
柴钰熙对赵光美纳头便拜,道:“末吏孟浪,望殿下恕罪!”
赵光美不予理睬。
赵光义道:“柴钰熙还不起来!难道请房郡王扶你不成!”
柴钰熙起身后退站立。
赵光美狂笑,道:“哈哈哈哈----!柴钰熙,柴钰熙!好个有福气!有梁郡王调教,它日定为朝廷栋梁。”
赵光义辞别光美,带随从而去。
赵光美看着光义一行渐行渐远的背影,踌躇满志,喜不自胜,对左右道:“赵廷宜(赵光义)昔日大内都部署、加同平章事、行开封尹、再加兼中书令,权倾朝野,不可一世;如今真个丧家之犬,带着残兵败将灰溜溜滚出京城,哪有比这叫孤王开心的事儿!”
房郡王王府司马“小陈平”阎琚道:“打蛇不死终为后患!殿下不可不虑,今日落水之犬,它日上岸势必更加凶残。”
赵光美不以为然,冷笑道:“哈哈!瞧瞧,瞧瞧,赵廷宜鼓衰力尽,几乎全军覆没,还想卷土重来,哈哈!不成为章州草寇的阶下囚,那就是天大的造化了!”
房郡王王府长史“神机军师”李沐,道:“阎司马多虑了!殿下才华盖世,神机妙算,一石三鸟,一则逐出了梁郡王,二则罢黜其在开封府的党羽,三则借章州蜈蚣山草寇之手即使杀不了他也剥他一层皮,还想重整旗鼓与殿下决一雌雄,简直痴人说梦!”
赵光美欢欣鼓舞,得意忘形,道:“还有,章州是安国节度使李玮栋的地盘,李玮栋的义子死于房郡王府上走吏燕云之手,李玮栋不会等闲视之的。唉!孤家的这位王兄落到如此境地,真是于心不忍,他为何不求孤家,他求孤家,孤家一准会心软的,打虎亲兄弟吗!”
李沐道:“他怨不得殿下,全是他咎由自取,若不是丧心病狂与殿下争夺储君之位,焉能有今日大败亏轮。他这是螳螂挡车不自量力!”
赵光美更加得意,眉飞色舞,道:“有李长史宽慰,孤家还算心安理得,哈哈----!”
赵光义被光美一顿讥讽,气炸连肝肺,行到四五里,一口污血喷出来,摔落马下,昏厥过去。阳卯争先恐后扶起光义如丧考批,痛哭流涕,道:“殿下——殿下——”
王府医学程德急忙上前诊治,过了半个时辰,赵光义脸色由清变白,苏醒过来。
王府长史贾素老泪纵横,道:“殿下病重,如何去的章州?老夫拼上命也要上奏,请官家收回成命。”
赵光义吃力叫道:“不可——不可——居平不可!”
柴钰熙道:“贾长史,断断去不得!您若上奏,正给房郡王一党口实,他们再奏殿下借故抗旨,二罪归一,官家即使念及骨肉情深,不再罚就是最好的结果,怎么可能收回成命呢?”
贾素急的捶胸顿足,道:“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赵光义道:“钰熙之言甚是!”
赵光义休息一会儿,在众随从护卫下向章州进发。
阳卯本是梁城郡王赵光义府上的门吏,投机钻营攀上王府虞侯安习并任其干爹。阳卯陷害燕云,赵光义本要追究,安习说情免去罪责,后经安习向梁城郡王赵光义举荐作了郡王的亲随。
章州归邢州安国节度使李玮栋管辖,赵光义被贬章州,早有京城亲信禀报。李玮栋与帐下亲校王勇、丁勇、骆勇、阖勇商议。
阖勇道:“哈哈!赵光义也有今天,来到府主(李玮栋)这一亩三分本地哪能便宜了他!”
骆勇道:“对!血债还要血来偿,少帅被赵光义的一个下人燕云打杀,他却不闻不问,连一个消息都不给府主送,真个是‘天灵盖上长眼睛——目中无人’!这回定要他交出凶手。”
王勇道:“那太便宜了他,要拿他与凶手的人头祭奠少帅的亡灵!”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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