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赵郡王计赚陈从义(第2页)
马喑换慌张张跑出堂屋,站在天井,手搭凉棚向天空眺望,良久,匆匆跑进屋内,道:“今——今天——明——明天——好——好狩——狩猎。”
赵光义紧接着问:“后天呢?”
马喑道:“后——后天——不——不好。”憋得脸红脖子粗。
赵光义道:“少声不急,怎么不好?”
马喑在他安慰下,添了些自信,说话不那么结巴了,道:“后天——有——有大雪。”
赵光义道:“你敢确定吗?”
马喑道:“敢!确——定有,一——一定有!”
赵光义道:“好,你下去,叫燕云来。”
马喑应诺而退,不一会儿,燕云进来。
燕云内疚无比,寻思:主子如此器重自己,却没把交付的差事办好,三十万贯对于小小章州真是砸锅卖铁也弄不来呀!主子却没有半丝责备自己。
赵光义越是没责备燕云,燕云心里越是愧疚。这日,燕云闷闷不乐待在衙门差事房,时刻等待主子召唤,决心下一次一定把主子交付的差事办好,正想着,马喑传话说主子召见。他急匆匆面见赵光义。
燕云刚一踏进门槛,又感到一阵阵内疚。赵光义见他萎靡不振,道:“怀龙身体不适,孤王为你请郎中瞧瞧?”
燕云又是内疚又是感动,眼圈红润,声音嘶哑,道:“小的把殿下的差事办砸了,殿下又不责怪,叫小的无地自容!”
赵光义惊道:“差事办砸了!哪有此事?”
燕云道:“三十万贯,章州哪有三十万贯,拿啥赎回大印还有文书!小的没用,请殿下责罚。”
赵光义诙谐道:“哈哈!孤王的‘飞燕’就只三十万贯!就此小事叫孤王如何处罚你。”
燕云惊异,睁大眼睛,道:“三十万贯就是十几个军州的财税!”
赵光义道:“怀龙勿忧,孤王已经筹集到了,有劳怀龙再上一遭蜈蚣山,给你二哥说,财货以备齐全,后天辰时孤王在章州三十里外的黄牛滩恭候他,请他勿失前言。”
燕云领命直奔蜈蚣山,将后天辰时在黄牛滩以财货赎回郡王大印、上任文书、节度使李玮栋,告于蜈蚣山大大王陈信,陈信欣然应允。
凌晨,雪虐风饕。黄牛滩,赵光义身着轻裘,骑着白兔骕骦马立于销金青罗伞盖下;精神奕奕,神采飞扬。身边聚集着王府长史贾素、“骠勇军客”右知客押衙岑崇信、“暴猛武贲”美髯公戴兴、“强勇军客”桑赞,个个面色带愧色,食君之禄替君分忧,身为郡王府吏员对蜈蚣山草寇无计可施、无能为力,使得主子给草寇讲和,感觉无地自容;又无不纳闷:这对于主子御弟汴城郡王就算从草寇手里赎回大印和文书,那也是把朝廷脸面扫地,也是奇耻大辱,朝中的对手房城郡王赵光美岂能放过再次落井下石的机会,可主子还能怡然自得?
赵光义转首对右知客押衙岑崇信道:“崇信,财货车辆都到齐了吗?”
岑崇信指着身后车队,回道:“回殿下,八十一辆车财货、猪八百头、羊五百只、牛两百头都候着呢,这么大的雪,蜈蚣山的贼寇会来吗?”
赵光义坚定道:“会来,一定会来。”
王府长史贾素手搭凉棚遥望着前方,忍不住问道:“殿下,这次赎回大印、文书、李节帅,恐怕日后房郡王不会不就此做些文章吧?”
赵光义笑道:“哈哈!他不趁火打劫那就不是他了!”
贾素、岑崇信、戴兴、桑赞更是疑虑重重。
片刻,前方雪幕隐隐约约奔来一哨人马。正是蜈蚣山大大王“小孟尚赛扁鹊”陈信陈从义和一队喽啰兵。
三日后,章州大堂。梁城郡王章州刺史赵光义容光焕发踌躇满志端坐正位,侧首坐着安guo军节度使李玮栋,安guo军行军司马尹宪、安国藩镇亲校王勇、骆勇及王府幕僚章州众僚属两厢排列,个个兴高采烈,胜利的气氛充满大厅。
章州判官姚恕兴高采烈出列,道:“殿下!料定三日前大雪纷飞,以财物调虎离山引诱蜈蚣山枭首陈信下山,那八十一辆车财货、猪八百头、羊五百只、牛两百头对于陈信就是一个大包袱,风号雪舞,陈信要想把这包袱背上山少说要两三个时辰,还没走到一半路程,老巢就被安guo军行军司马尹宪、章州团练****率领的乔装成喽啰兵的安guo军八千虎狼之师给荡平了。陈信那些虾兵蟹将听得天兵号炮连天,魂飞魄散,都去哄抢车上的财物,哪还有心思抵抗天兵!兵败如山倒。殿下!真是运筹决策,用兵如神啊!真叫下官佩服的五体投地,大开眼界,大开眼界!”
赵光义道:“姚判官过誉了。什么用兵如神,孤王也有失当之处,没想到陈信那厮困兽犹斗,悍勇异常,岑崇信、戴兴、桑赞群战陈信,要不是孤王声言活擒陈信,岑崇信的左臂也未必被陈信那厮打折了,虽无大碍但日后再也不能披坚执锐冲锋杀敌了,都是孤王了事不周。”
王府司马柴钰熙道:“殿下休要自责,这次虽说伤了一个岑崇信,但匪首陈信被戴兴、桑赞伤得武功尽失,更可喜的是一举荡平了章州匪患,赫赫之功昭然日月。常言道,瓦罐不离井口破,大将难免阵前亡。”
赵光义关切道:“岑崇信伤势如何?”
柴钰熙道:“回禀殿下,殿下精心为他挑选本处名医王元佑精心调治,用不了十天半月就可痊愈,日后不能上阵杀敌,就专做右知客押衙吧?”
赵光义道:“准卿所奏。”
黄牛滩一战,赵光义不仅大获全胜,还得到了十大藩镇一百多万贯钱、牛羊等,论功行赏。抚恤王府阵亡将官曾延刚、邓延飞、白延旺、里延昌、安国方镇亲校丁勇家属各五千贯钱;给伤残的王府阵亡将官王能、张煦、卢斌、傅乾、岑崇信、安国方镇亲校阖勇每人三千贯钱,奖赏阳卯、****、燕云各五千贯钱。为安guo军节度使李玮栋压惊给钱一万贯,其余文武依照功劳大小各有封赏,命令柴钰熙安排庆功宴。
赵光义宣读完封赏事宜,燕云出列跪倒,道:“殿下!燕云愿以立下的功劳及殿下给的封赏换取陈信、元达性命!”言辞恳切。大堂众人立刻以一种异样的眼光望着他,真是与惊四座,大堂静默片刻。
马喑出列跪倒,道:“小——小的的——也——也求——殿——殿下——”
阳卯急不可耐出列,喝道:“你——你这厮什么东西,也敢为匪首求情!燕云!真是狗坐轿子不识抬举额,殿下如此厚待你,你却吃里扒外,胆敢为千刀万剐的陈信、元达求情,找死吗!”
马喑不敢言语。
赵光义脸色阴沉。
燕云不理睬阳卯,道:“陈信、元达良家子弟忠义之士,被逼落草,事出无奈,望殿下开恩!”
王府长史贾素道:“一日为匪万劫不复,枭首陈信、元达十恶不赦,你不能险殿下以徇私枉法之地呀!”
燕云道:“陈信、元达武艺高强有万夫不敌之勇,若不为朝廷所用实为可惜,殿下思贤若渴,求殿下网开一面,给他们戴罪立功的机会。”
贾素道:“燕云糊涂!你也是熟知大宋律法的,陈信、元达纵是天下奇才,犯下这滔天大罪,殿下若赦免他,便担下藏污纳垢之名!”
阳卯插言道:“长史大人不要给这厮白费口舌,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他给匪首陈信求情就是与匪同罪,就该千刀万剐!”
安国藩镇亲校王勇恶狠道:“燕云腌臜本来就是恶习成性,目无王法,擅杀李节帅螟蛉子,与匪何异?早该千刀万剐了!”
安国藩镇亲校骆勇也高声大叫:“燕云腌臜早该万死!”
安guo军节度使李玮闻听栋脸色陡变,如此敏感的话题倏地触动了他的神经,外甥袁巢死于赵光义亲随燕云之手,但不能绝不能因此毁了自己的前程,赵光义不仅是当今御弟,还是自己老主子魏王符彦卿的东床快婿,如果得罪了他,自己轻则丢官弃爵重则充军杀头。
狠狠瞪了王勇、骆勇一眼。王勇、骆勇不在言语。
欣喜若狂的赵光义,被燕云、王勇搅得怫然不悦,宣布退堂,拂袖而去。
子夜时分,燕云辗转反侧,对陈信、元达愧疚之情难以自拔,寻思:陈信、元达都是自己的结义兄弟,都是因为自己上山游说才使他俩忙落入主子的圈套,虽然当时自己蒙在鼓里,但若不是自己,陈信、元达绝不会有今日之灭顶之灾,眼下他俩就要被处以极刑,自己却束手无策,不,不,一定要就他俩的性命。一咕噜爬起来,迅速披上衣服,扎进腰带,猛地停下来,怎么救?劫牢吗?不行,那就等于公开背叛了主子,要不是主子燕云恐怕早已到阎王殿报号了,二哥陈信何尝不是自己的救命恩公呢?怎么办???思前想后,还是求救于主子。
燕云一心要救陈信、元达,一时考虑不了许多,直奔州衙赵光义的卧室。他是赵光义的贴身亲随护卫,州衙衙役也不会阻拦。燕云来到赵光义的卧室门口,正在寻思如何开口,但见俩个蒙面黑衣人,各手持明晃晃的钢刀奔正在酣睡的赵光义就砍。
这两刺客怎么就这样容易来到赵光义的卧室,许多值班护卫哪去了?蜈蚣山草寇被赵光义一举荡平,赵光义大摆庆功宴,赵光义酩酊大醉,护卫“暴猛武贲”美髯公戴兴、“强勇军客”桑赞、近侍阳卯心想蜈蚣山强贼死的死降的降,哪还有什么草贼敢太岁头上动土,个个开怀痛饮疏忽了防范。
赵光义性命如何?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