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韩阳为什么不下山去?
黑虎的一声疑问直接问到了他的心里。
当然是因为他听闻山下故人来访,他心虚,怯懦,不敢当面面对亲人!
原来韩阳本是唐太师门下第二个徒弟,他过目不忘,天资聪颖,被惜才的唐太师收入门下。
他从小被唐太师悉心教导,是真正的学富五车,才高八斗,那时的他是何等的意气风发,风光无限?
七年前的他初入官场,年轻气盛,不懂收敛锋芒,一心想着报效朝廷。
可问题是皇帝陛下不理国事,就知道围着他那个破炉子练丹药。
日复一日,韩阳一腔热血被消磨殆尽,郁郁不得志。
终于有一日宫宴上,他酒后口出狂言,把皇帝和贵妃都给骂了个狗血喷头。
当时他就被打入天牢,差点掉了脑袋。
要不是唐太师苦苦哀求,一把年纪了,还在宫门口跪了整整三日,世上再无韩阳此人。
三个月后韩阳才被放出天牢,出来时他已经被剥夺官职,并被勒令不许踏入龙都半步。
韩阳在天牢中受尽苦楚,只留了一条命苟延残喘。
出来后迎接他的,亦是无数的嘲讽和奚落。
他崩溃了,不顾躺在病床上的老师负气离开,这一走就是六年。
韩阳回想着自己这一生,觉得自己无能极了。
他丢下像父亲一样疼爱自己的老师,还罔顾老师的教导,蜗居在这小小的土匪窝里安然当起了二当家。
他明知道师弟就在离他不足百里的地方,他连见一面的勇气也没有。
甚至是刚才……师弟就在山脚下……
他也不敢相见,相认……
他愧对老师的教导,简直不仁不义不孝!
想到这里,韩阳潸然泪下,忍不住失声痛哭。
他知道逃避多年,终究还是要面对现实。
韩阳突如其来的骚操作,把一旁的黑虎吓了一跳。
“二弟,你咋的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好端端的哭啥?”
黑虎从未见过自家二弟如此失态的模样,急得手足无措。
“你别怕,虽然他们人多,但想端了我们黑虎寨也不是这么简单。
刚才是他们突然出手,我们没有防备,这会儿弟兄们都准备好了,定能打的他们落花流水!”
韩阳看着眼前这个笨拙地安慰他的男人,眼里升起一股暖意。
黑虎虽然脑子不好使,却是这黑虎寨,韩阳唯一惦念的人。
“黑虎,我想下山!你随我一起走吧!”
韩阳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一把抹去脸上的泪水,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让黑虎有些摸不着头脑。
“二弟,你疯了?现在山下可全是官兵!”
黑虎觉得韩阳此时下山就是去找死,下意识伸出一只手摸摸韩阳的脑袋。
“不能是烧傻了吧……这也没发烧啊……”
韩阳:……
罢了罢了,我跟个二傻子说什么胡话。
“主子,我查看过了,黑屋里刘麻子消失不见。
黑狗和猴子等二十余人没参与山下的战斗,也不在寨子里。
看样子就是他们胆大包天,罔顾寨子的规矩,顶着黑虎寨的名头去谷安县城的滔天恶事!”
前去查探的明镜归来,把自己查到的情况都报给了韩阳。
韩阳面上并无异色,可忽然攥紧的双拳却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他不发一言,脑子里飞速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