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他只觉得，这不过是小孩子随口一说而已，没怎么放在心上。但那张纸条，他还是妥帖存放好。

    但自那以后，小满训练时比谁都卖力，明明还是个小丫头，却从不喊苦、不喊累。

    别人都因为高强度的训练而体力不支，她却只是擦干脸上的汗水接着加练。

    从一次次小考到试炼到真正接任务，她只花了别人一半的时间，却也落下了比别人多两倍的伤口。

    他这才对那张纸条当真起来。

    不想看见她那么折腾自己，他曾假他人之口告诉过她，不必如此。

    小满却反而觉得这是他不相信她可以，于是更加拼命的接任务、杀人，只为向他证明。

    终于，她只花了五年，就成为风雪楼三大护法之一的朱雀。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奇迹。但她就是做到了，她终于成为了他的刀。

    可以保护他的，最好的一把刀。

    这样拼命的代价，是她再也不会笑了。

    小时候的小满活在爹的阴影中，不会笑也不敢笑。后期她为了把自己磨成一把刀，主动选择放弃了笑容。

    原来她人生中唯一可以笑得开怀的时光，只有她初来听雪楼那短短半年。

    她过得太苦了。

    银色面具的男人摇了摇头，眼中是他自己也未曾察觉的复杂神色。不知他又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阴沉了下来。

    “既如此，也是时候该……”他抬首，看着最远处那颗夜明珠，喃喃“虽然比预想得要提前，但我不想再等下去了。”

    ——————————

    这两日风雪楼里来了一个贵人。

    无甚普通的一辆马车，却稳稳停在古战场遗址里风雪楼的入口处。

    地下大门大开，楼主带着三护法亲自去迎。走下车的是一个白须白发的老人，手里还拿着一杆拂尘。

    别人或许觉得这拂尘并无特别，但小满一眼就能看出，那拂尘杆是上好的百年沉水黑檀木。

    而拂尘末端坠着的珠子，型色似珍珠、却隐有幽光、琉璃质感，是鲛珠。一颗千金也难求的鲛珠。

    她与白虎、玄武二人交换一个眼神，彼此心里都已有数。

    那老人在风雪楼住了三日，日日都由楼主作陪。除了地下四层的密室，楼主领着他把风雪楼上上下下逛了个遍。

    老人走时，连说三声好。他弯腰对楼主施一礼，礼只施一半，便被楼主扶起。

    楼主派小满跟着那老人的马车，一路护送至古战场边界。

    小满护送完成，返回听雪楼复命，白虎和玄武却都已等在楼主房里。

    这白虎、玄武二位护法和前任朱雀紫怡一样，都是风雪楼培养出的第一批刺客。若按年龄算，玄武比小满大九岁，如今二十五。

    紫怡二十三，白虎刚二十。

    而楼主大小满五岁，如今二十一。

    这几人里，白虎勇猛刚直、玄武沉稳有谋、紫怡善施毒用药。小满刚到风雪楼时，那一双快废了的脚和连日不褪的高热就是被紫怡治好的。

    见小满回来，楼主便让玄武白虎退了下去。

    “皇帝有召，命我三日后以风雪楼主身份启程返京。我留玄武在楼里暂代楼主一职，你和白虎随我回京。”

    “以楼主身份回京?”小满难得的露出了惊讶神色，随即她便抱拳半跪，说道:

    “风雪楼一直在暗处活动，替皇上铲除异己。如今主子经营风雪楼十余载，杀人无数、树敌众多，皇上却在此时公开楼主身份，急招返京。”

    小满顿了一顿，还是决定将话说完“此事…恐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