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了这么多，努力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能保护他。

    是他救了她的命，收留了她，让她加入风雪楼。也是他，陪她看了第一场烟花，给了她第一颗糖……

    如果他不在了……那支撑着她活在这世上的，又有什么?

    “没用的，没用的……小满，你快把手抽走……趁…趁现在还有机会。你别，犯倔。听……听话。”

    “我不。”

    与这声答话一同落下的，是小满的眼泪。

    小满被自己吓了一跳。她已经有快五年未曾哭过。上一次哭，还是她刚进听雪楼不久，无意闯入了他的专属浴池……

    水汽升腾、烟雾迷蒙。她带着好奇心走近，看到了他的背影。

    他靠在浴池边上，手臂舒展，三千青丝倾泻而下，披在后背。

    小满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闯进了什么地方，脸被烧得通红，蹑手蹑脚的就准备溜掉。

    这时，他轻轻撩起了头发，原本被发丝挡住的后背一览无余——整个背上都是狰狞的伤口。

    剑伤、刀伤、箭伤、斧伤……还有更多不知名武器留下的各式伤口。一条一条，爬了满背。

    新伤旧伤重叠，伤痕纵横交错。

    明明他当时也才十六岁。只比自己大五岁而已。

    别人都只看到了他是叱咤风云的风雪楼主，是任何时候都沉着冷静、处变不惊的，整片大陆上最大的刺客组织的首领。

    很多人甚至会因为他的气度举止而选择性遗忘了，他也才是个十六岁的少年。

    在小满看到这满背的伤口之前，她也一直觉得，楼主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什么苦也没受过，要什么便有什么。

    在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错了，错得离谱。

    然后她的眼泪便不受控制的掉落了下来。

    原本还在闭目养神的楼主察觉到动静，立刻披衣回身，入目却是她哭花了的脸。

    “你怎么在这里？！这里是我的专属浴池，没人跟你说过么！”也不知面前的小满在哭什么，他压着怒气问道。

    “疼吗?”她却答非所问。

    楼主愣了一愣。

    “一定……很疼吧。”她哭得抽抽噎噎。

    他终于明白她为什么哭。可她问的问题，自己答不上来。他都忘记了，那些伤分别都是什么时候、在哪一次战斗中留下的。

    但这是第一次有人问他，疼不疼。

    他突然有些慌神。

    “谁准你跑进来的，给我出去！”装作很不耐烦地样子把人赶出去。他却披着衣服，在偌大而空荡的浴池边坐了很久。

    ……

    “主子，你坚持住，你一定坚持住。”生平第二次，小满又哭成这样。

    第一次是因为他。

    第二次也是因为他。

    明明自己一刻不停的给他输送内力，他的精神头儿却越来越低落下去。“主子，你别睡……”

    “主子，主子?”

    “子御！子御！你别睡！”

    “听到没有！你别睡！”慌乱之中，她也顾不得尊卑有别，直呼起楼主的名字。没有回应。

    “子御！子御！你混蛋！”

    “你答应了我，还要陪我看烟花的！你不是一诺千金嘛！你不是有诺必践嘛！那你倒是兑现啊！”

    “五年了，你倒是兑现啊！”她的眼泪大滴大滴砸下来。

    “你凭什么……子御，你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