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私心里,是真的把你们俩当做我的亲生儿子。”
“我已经是八十好几的老骨头啦,你们总不能死在我前头吧?让我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子,拄着拐杖去给你们收尸?”
“你们心安吗?”
老头边说,边一次又一次地摸着白虎的后脑勺,从头顶摸到脖颈。
一次比一次重,一次比一次慢,一次比一次仔细。
“话啊,我就说到这喽。再说下去,你该烦啦。”“今天这顿酒,就当我给你们践行罢。”
“好啦,我老头子走啦。”老头慢慢悠悠起身。在倒了一地的空酒壶中,他精准的一把挑起了他带来的两个葫芦。
“此一去山更险来水更恶!”
“走出个通天大道宽又阔!”
“通天大道宽又阔诶,父与儿来把话说!”
“儿登险山父担忧诶,儿淌恶水父泪流!”
“通天大道宽又阔诶!父等儿还把酒喝!”
刘老头边走边高声唱着这首歌,一直唱到他的身影完全被夜色淹没。歌声飘扬在夜空里,久久盘旋。
酒桌上,白虎把头埋在臂弯里,悄悄红了眼眶。
……
半个时辰后,怡枫楼,楼主房间内。
已是丑末寅初,他房间内却还点着一盏烛火。
他在等白虎回来复命。
只见白虎躬身立在楼主面前,眉目清明,根本不似才大醉过一场的人。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遇到刘师父了。”
“哦?是在哪里遇到的?他老人家,可同你说了什么?”楼主快步走到白虎身前来,神色期许。
“就在我回来复命的路上。也没说什么,他就给我俩留了一首歌。”
“什么歌?唱来听听?”
“咳咳。”白虎清一清嗓子,模仿着刘老头的声调,低声唱到——
“此一去山更险来水更恶,走出个通天大道宽又阔。通天大道宽又阔,父与儿来把话说。”
“儿登险山父担忧,儿淌恶水父泪流。通天大道宽又阔,父等儿还把酒喝。”
“……”
“……”
白虎唱完,楼主和他对立,静默无言。
良久。楼主才转过身去。
“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罢。”
——————
楼主又想起了他和刘师父初遇的那一年。
那年他十一岁。同小满遇到他的年龄一般大。
从他六岁起,先皇便把他抱在膝上,教他识文断字,同他讲历史典籍,口传心授他文韬武略、治国之道。
因他未足月就出生,小时候身子骨弱。先皇便请了最好的师父来传授他武艺,助他强身健体。
他当时已经习武五载,小有所成。
有一次他偷溜出宫去,发现一白发老儿被一群小孩子围着欺负,向他吐口水、冲他扔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