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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熹微，荒城。

    这传说中遍布冤魂的古战场，最东边，已经被渐白的天色唤醒。

    而它的最西边，最深处，还藏在黑暗之中。

    数不清的断壁残垣伫立其中，远远看去，就像伫立着一尊尊巨大的、张牙舞爪的修罗。

    即使是大白天，也鲜少有人敢从此经过。

    可此时，在那残破城墙之中，似乎有一弯腰驼背的老者身影。

    那老者腰间系着两袋鼓鼓的大钱袋，杵着根木杖，正深一脚浅一脚的游走在光暗交接的荒城中。

    没人知道他来自哪里，也没人知道他要去向何处。

    虽然他看起来是一派年逾古稀的白发老头儿模样，可他的脚力却出奇的快。不一会儿，他就走到了荒城深处。

    小满此刻正静静藏在一堵断壁之后，待那老者走进。“刷——”一声，手中玄铁长鞭甩出。

    “什么人！”老者低喝一声。

    这喝声却中气十足。

    眼看玄铁鞭就要打到老者身上，他突然直起身子、向后一个大跳。

    下一秒，一把弯刀从他袖中滑出。他拿着刀，足尖用力在地面上一点，飞身与玄铁长鞭相接。

    如此矫健的身手，哪里还能看得出一点刚刚那老者的影子。

    “铮—铮—，铛—铛—”缠斗中的二人都快得看不清动作，只能听见兵器相接的碰撞声。

    两人只交手了三个回合，老人拿着的小型弯刀就飞脱了手。

    按时间算，不过一眨眼。

    “师父，你又输了。”小满看着老人，语调里带着些笑意。

    “护法好身手。”老者拱手，嘴里出的却是个青年男子的声音。

    随即，他伸手往脸上一抹，一张人皮面具被他拿下。而那张面具之下，是一张熟悉的面容——十五。

    “师父这是又赢了多少钱呐？”小满走进，笑着看了眼他腰间的钱袋。

    “护法……”

    十五听见她这话，脸色一白，径自就跪了下去。“十五不该违背楼主的命令，又去赌坊赌钱。十五该死，请护法降罪。”

    “楼主明令禁止，楼中众人皆不得出入赌坊青楼。”

    “你这是第几次了？”小满收了笑，正色道。

    “我……”十五将头埋低。

    “我尊你一声师父，是因为你是这风雪楼里，第一个教我武功的人。当时六月初训，我从你这里学到了不少东西。”

    “可如今，你这武功却连续几年没有长进。”

    “现在更是只能接得住我三招。”

    “你这样，还有什么资格做主子的护卫？”小满扬声。

    “十五……有愧。”十五抱拳蹙眉，眼神躲避般看向别处。

    “我知道，你这易容变声之术已练至巅峰。九州之内，无人能跟你比肩。也就因为这样，主子才没让你跟我们一起去皇城。”

    小满渐渐放缓了语气。

    “主子是把你当做秘密武器，想要对你委以重任。所以才一直让你待在风雪楼，在暗处行动。”

    “那皇城里危机四伏、暗流涌动。主子要做的，又是那样不寻常的一件大事。”

    “我和白虎、紫怡几个日日都在皇城重奔波，搜集情报、铲除异己。”

    “可你呢？主子一走，你就又去赌钱。”

    “师父。我就问你一句，你觉得你这么做，对得起主子吗？一个被银钱、被欲望支配的人，配做风雪楼的杀手吗？”

    一席话毕，十五半晌没有回音，但他做抱拳状的双手却暗自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