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瑾华觉得如火烧身般难受，她似是做了个冗长的梦，梦里方姨娘被人杀害，满身是血，奄奄一息，转眼又变成一个面目狰狞的男人，一遍一遍的在她耳边高声的喊“你认罪不认罪”，瑾华只觉头疼欲裂，猛地从梦中惊醒。

    却不似梦中那个黑的不见一点儿光的地方，心稍稍按了按，自言自语道：“不过是个梦，方姨娘怎么会死。”身上还是倦倦的，轻唤道：“紫鹃。”进来的却是个陌生的丫头。

    那丫头听了动静端着碗药进了屋，走到床前扶起瑾华道：“姑娘可是醒了，您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现在可有哪里不舒服？”

    瑾华听了这话，心下一惊，这才四下打量了起来，陌生的气息，陌生的屋子，根本就不是在琴书斋。

    当下一慌，昏倒前的事一幕幕出现在脑海中，猛地想起刚才的梦，一把抓起那丫头的手：“姨娘呢？方姨娘呢？”眼睛有些微红，眼里似乎充血，吓的那丫头一惊，忙道：“奴婢只是奉命伺候您的，旁的事不知道。”说着转身端起药碗，“姑娘先把药喝了。”

    瑾华浑浑噩噩的，呆愣的环顾着四周，不觉间，眼泪竟吧嗒吧嗒往下掉。吓得那丫头顿时六神无主，连安抚都不敢，忙放下药碗转身就跑了出去。

    *

    顾瑾之此时渐渐安稳了下来，开始分析起事情的始末。他自知悦颜不会杀人，可是府衙这边会将她当做凶手一定也不会毫无根据。

    “事情到底是如何，你事无巨细的给我讲一遍。”顾瑾之对着李大人冷冷的开口，神态亦是冰封。

    李大人忙起身，躬身道：“启禀侯爷，启禀太子爷，实在是人赃并获，苏九小姐倒在了方氏的边儿上不说，还有刻了她名字的短刀也在，咱们实在也是没了法子，这才将人抓来。”

    顾瑾之哼了一声，“没有法子也用不着动手。”容成旌也说：“你们这里是衙门，是讲道理的地方，你们这样子屈打成招，就是认了罪，又有何用？”

    李大人连连称是，“是下官督管不严，下官一定严加惩办，还请太子爷与侯爷赎罪。”

    顾瑾之与容成旌对视了一眼，想起适才的话来，又问：“苏家那边如何说？就没有人来给九小姐开罪？”

    李大人低了低头：“苏家早先就派人来说了，说是与苏九小姐脱离了关系，她无论做了什么都与苏家无关。”

    又是这样，苏家倒是撇的快，一点点的风吹草动就恨不得立马昭告天下与我无关。

    身侧的拳头紧了一紧，顾瑾之沉思了半晌，这才说：“既然命案是在苏家发生的，怎么也脱不了干系，取证调查一个都不能少，至于你所说的作为证据的物件儿，且等九小姐醒了再问。”

    说话间，见外头被派到九小姐身边伺候的丫头走了进来，走到了众人中间禀报道：“小姐醒了，精神不济，奴婢担心，就来请侯爷去瞧瞧。”

    顾瑾之闻言，暂且放下手中的事儿，忙跟着丫头一路去了别院。

    这是府衙的别院，平日里倒也没什么人来住，如今却是重兵把守着，将小小的院落围的滴水不漏。

    瑾华却并未像那丫头言语的那样精神不济，相反的，她自顾自的端着药碗正在喝药，听了门响，方才抬起头来。

    “这几日真是走了霉运，旧伤还未好利索，就又有了伤口。”自嘲的笑了笑，语气间皆是无奈。

    顾瑾之略略有些吃惊：“你怎么…？”后面的话却渐渐隐了去，只是拿眼略显忧心的望着九小姐。

    瑾华抬了抬眸，对上了顾瑾之投过来的眸色，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减：“我没事，吃过药就好了。”

    丝丝柔弱中透露出的坚强，一点一点的敲击着顾瑾之的心，这是怎样一个女子，竟然可以有这样的气度。

    顾瑾之握了握她的手，缓声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凭白受屈。”

    瑾华缓缓笑了笑，停了一停，又说：“事情查得如何？”。

    顾瑾之略一怔，复又笑道：“已经有眉目了，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李大人那厢会意，跟着连连的点头，似是下了保证一般的：“下官已经派人去苏家调查，苏小姐这几日就暂且委屈一下。”

    瑾华道了谢，李大人就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容成旌顾瑾之与瑾华三人。

    瑾华这才看了一眼满面含笑的容成旌一眼，心中暗自揣度他的身份，顾瑾之道：“这位是太子，适才与我一道过来了。”

    瑾华腿受了伤，不能下去行礼，只略略颔首示意，神色如常，只道安好。

    容成旌望了苏九小姐一眼，如此的落落大方，饶是在如此境地下也未有丝毫的窘状，倒是教人另眼相看。

    尤其是那一张清丽的面容，瞧在眼中，隐隐有些熟悉亲近之感，这样一个女子，他是断然不愿意去相信会杀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