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晃晃悠悠的走了。
十一月也悄然飘到了中旬,全校的同学老师都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即将到来的运动会,何年年本来是打算着把自己的全部生命都用来致力于五班的后勤——前提是如果没有让她跑一千五百米的话。现在的何年年就想着自己走在路上能够从天而降一本武林秘籍让她能够速成不至于比赛那天成为最早倒下的炮灰,或者是自己突然得了一种不属于内伤也不属于外伤却不能跑步的隐疾但是最后只是空想。她还是那个没有一点体育细胞的何年年。于是她只好每天下午硬着头皮,然后都会“偶遇”许予迟,何年年每次跑步的时候看到不远处许予迟被风鼓起的校服以及听到他均匀有力的呼吸声,她看着不远处跑动着的少年的后脑勺,以及后脑勺上微微翘着的头发,有一丝滑稽更多的是可爱。何年年感觉这样的画面美好的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一帧一帧的画面,美得不切实际。于是何年年迈开脚步跑的更快,许予迟故意放慢脚步等着何年年的脚步越来越靠近,然后提醒她调整呼吸。南方的夏天被无限的延长,傍晚夕阳挂在西边的天空上,火红火红的,衬着每个人的脸颊都是红彤彤的,何年年看着自己左边的少年被夕阳的光影衬得有棱有角的侧颜,再加上夕阳好像给每个人都笼罩了一层红光,何年年不觉看的有些呆了。
“喂!我知道我很帅,但也应该不至于让人看的魂都丢了吧。”许予迟一边把手在她眼前晃,一边笑着说。
“少自恋了行吗?”何年年尴尬的不承认也不否认,装作坦然的开始加快速度,想着再跑一圈。
“切!有很多人崇拜小爷的,你怎么着也得排到校门口啊。”许予迟一副天神下凡的欠揍样子。
何年年嫌弃的看了许予迟一眼,什么都没说。
“不过,我允许你勉强插个队的。”身后不远处传来了何年年商量的语气。
“谁崇拜你啊!”跑步中的何年年说着这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然后不小心就喝了一口风,呛了半天。
“果然说谎话是会有报应的。”许予迟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像个侦探一样做出推敲的样子。
“说谎你个大头鬼啊!”何年年一边咳着一边没好气的反驳着许予迟。
后来,他们接着跑步,许予迟依旧保持在何年年前方的五米左右,何年年每次感觉自己要追上的时候却发现其实还离得挺远的,何年年就慢慢停了下来,看着许予迟依然扎实的步伐,突然就涌起一股伤感,是不是以后在另一条跑道上,何年年已经累得不行了,许予迟始终在她前面一点点的地方然而永远不会累,忘记停下来看看身后的她。
或许,许予迟真的是她人生中那个永远也到达不了的远方,只能在他身后的不远处张望着。
但是,何年年想知道许予迟心里是不是也有一点“崇拜”她呢?
不是粉丝对偶像的崇拜,不是她对妈妈那样的崇拜,而是像许仙对于白娘子那样的崇拜,小玉对于刘沉香的崇拜。
有没有呢?
运动会在一个艳阳天拉开了序幕,所有的班级需要走方阵经过主席台,所以队伍只能一直排到体育馆,初一到初三二十几个班,所有的学生的穿着整齐的白色校服,每个班级的最前面都有一个举着班牌的女生和一个举着班旗的男生,何年年站在队伍的末尾,她真希望自己能够在这个时候坐在飞机上路过这儿,一定会被这样的场景震撼到的。
“诶,你看你看,五班举班牌的是吴梓楠诶,真的长得特别好看。”
喇叭里在响着主持人对于每个从主席台经过的班级千篇一律的说辞和每个班的班主任和同学挖空心思才想出的口号。何年年整句话听得不是很清楚,但对于“吴梓楠”三个字还是听得异常清晰。每天都可以听见游乐美在自己的耳朵旁絮絮叨叨着吴梓楠每天收到多少情书,每天在食堂吃饭时遇到多少想要搭讪的男生以及每天早上桌上都有多少份牛奶面包。何年年只是认真的当一个倾听者,不插嘴也不好奇,毕竟吴梓楠的确很招人喜欢啊,人缘好,多才多艺,要说瑕疵的话应该就是浮在中游的成绩以及有时爆发的公主脾气,但没有人会在意的毕竟她真的算是一个公主啊,游乐美就曾经这样说过:咱们年段的男生分成三类,一种认识喜欢吴梓楠的,一种非常想认识吴梓楠的,还有一个个例就是方胤。说完就两眼冒着桃心的转身去和方胤说话了。在何年年看来游乐美每次和方胤说话时特像搞推销的,一张嘴机关枪似的扫射着,方胤只是微微点点头,游乐美就可以高兴半天,何年年特无语的看着游乐美沐浴春风的表情,就知道同桌这是掉进自己蜜罐里了。
嘹亮的口号把何年年从回忆里拉了回来,她听不清后面一个班的男生们还在聊着什么,只是踮起脚尖,努力的往前看,看到了前面举着班旗的许予迟的后脑勺,还有许予迟身边那个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吴梓楠,其实平心而论他们俩是真的很配的,就像是每年过年时贴在门上的年画上的那个男孩和那个女孩一样,何年年想着。但她心里也在悄悄的想着,许予迟也会是游乐美说的前两种男孩呢?还是像方胤这样的个例呢?
十一月中旬的一个艳阳天,何年年的心里下了一场湿漉漉的小雨。
何年年的一千五百米比赛在运动会第一天的下午,许予迟的男子五千米在她的项目之前。何年年紧张得拿在手里的号码牌都湿漉漉的,学校要求运动会举行期间所有同学必须都要呆在操场上,每个班有每个班的营地,尽量也别搬凳子,以免拿错或者凳子不见了。
学校领导的英明决策导致了何年年在紧张的腿软的情况下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于是她只好认命的蹲在阴凉的树底,双手撑住下巴,两眼无神的看着周围热热闹闹的像个菜市场的操场,算得上唯一的朋友的游乐美同学也已经见色忘义的去给即将比赛跳高的方胤买零食去了,虽然最终的受益者方胤从头到尾一直都在做着赛前热身根本就没有搭理自导自演的游乐美。所以这又导致了何年年一个人蹲在一个阴凉的角落脑补着自己等下会以什么姿态倒在跑道上,一定要优雅华丽的倒下去啊,何年年双手合十虔诚的许下了这个最最朴实的愿望。
“没什么的,不要紧张。”耳旁想起了方胤独有的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
“啊!哦??????”何年年愣了一下,她看着眼前穿着白色校服显得异常清秀的少年,其实何年年一直觉得那个在天台上和她说说笑笑回忆往事的男孩和眼前这个不是同一个人,眼前的这个冷漠的让何年年不知道和他应该怎么交流,或者应该怎么和旁人说起他们曾经认识——当然,这个旁人可能只是游乐美或者是许予迟。
“你跑步前和跑步时不要想太多,只要想着自己是在回家的路上,心态平和就行了。”方胤语气轻松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