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年年最初见到蒋桂芳并不是在开学班会上,而是在学校行知亭里。下午三点开始新学期的报到,何年年去得太早了,教室的门还没有开,她就沿着育才路逛着逛着就逛到了行知亭。亭子是去年华侨资助建成的,外形考究,但一个寒假没人打理亭子内外长满了野草而且长势凶猛。何年年本想绕过亭子到操场上去散散步,就在转头的一瞬间何年年看到了亭子里坐着一个绿色的身影,她突然就来了好奇心加快脚步想去看个究竟。
何年年走进一看就看到了一个女孩穿着深绿色的厚外套蓝色牛仔裤盘腿坐在地上正在埋头演算着什么,何年年越发觉得奇怪,明明亭子里有长凳为什么女孩还要坐在地上呢?如果是南城一中的学生那又为什么不穿校服呢?何年年站了那儿看了女孩的背影很久女孩都没有发觉,何年年看着女孩绑着马尾的绿头绳在阳光下显得晃眼,但转念一想无论在什么时候扎着绿头绳都会让人觉得晃眼吧,尤其是嫩绿——因为这样无时不刻不再散发着乡土气息啊。
就在何年年盯着人家绿头绳目不转睛的时候,女孩突然转了过来,吓了何年年一跳,女孩的肤色黝黑,像是常年太阳暴晒所致,眼睛很小像是一条缝,嘴巴紧紧的抿着,不知怎么的何年年突然就想到了乡土气息四个字。但是不管怎样用这种打量的目光看着别人都是不对的啊,何年年讪讪地笑了:“你为什么要坐在地上?”
“我喜欢。”女孩的普通话有点生硬夹杂着浓重的乡音,但是言简意赅的回答让何年年一下子噎住了,不知道说什么,喜欢就喜欢嘛,何年年心里愤愤的想。
“那你在做什么呢?”女孩不屑的态度反而让平常不喜欢和人说话的何年年有了聊天的兴趣。
“奥数题,移动一根火柴使等式成立。”女孩有些不耐烦的看了何年年一眼,接着开始埋头做起了题目。
何年年感觉好像被人给鄙视了,而且是外焦里嫩的那种。怎么着她也参加过小学生奥数竞赛啊,这种移动火柴的题目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她决定一定要给这个心高气傲的女孩一个下马威看看。于是她拾级而上向女孩走去。
她蹲在女孩身旁看着她膝盖上放着的一本有些破旧的奥数题集锦,女孩没有理她依然在埋头算着,铅笔在本子上发出刷刷的声响,女孩的鼻头也冒出了一层密密的汗珠,何年年看了看女孩正在比比划划的题目觉得眼熟,突然就想起来了这是自己五年级参加奥数比赛时的题目。
“应该移动这根火柴。”何年年指着等式左边的一根火柴说。
女孩狐疑的看了一眼何年年复又低头比划着,的确像何年年所说的那样,移动一根火柴等式就这样成立了,女孩终于对何年年露出了友善的微笑,何年年几乎就看不见女孩的眯缝眼了。
“那你再看一下这道题。”女孩又指着另一道题问到,声音好像不再阴翳充满了愉悦。
何年年拿过题目坐在了旁边的长凳上,女孩也高兴的跟了过去坐在何年年旁边,何年年一字一句的给女孩分析每一道题目,女孩听得入神,何年年感到讶异:“你很喜欢做奥数题吗?”何年年盯着女孩头顶的绿头绳问到。
“因为我喜欢它们,它们很神奇。”女孩的声音终于有了活力,小小的眼睛好像也闪烁着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