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人来人往,人声鼎沸。
何年年的病房却格外安静——病房在三楼外科的最拐角,病房里总共有三张床,两张床空着,只有何年年一个人住在最靠近窗边的那一张床。
何年年还没有适应自己住院的事实,妈妈回家了,她一个人躺在床上,一室寂静,唯一的声音可能只有滴答滴答的液体滑落到输液管的声音,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发生的玄幻的像是一场梦,她心里想着。
四月初,病房外的有一棵年岁已老的菩提树,仔细的看过去会发现枝丫上冒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嫩芽,何年年的病房靠近角落,有些阴暗背阳,但菩提树依然郁郁葱葱,生机勃勃。她一边看着脑海中回想着刚刚主治医生无心之言。
“小姑娘,昨天你可真是把你妈妈累坏了啊!真没想到瘦瘦弱弱的居然把女儿一口气背到了三楼,真不简单??????”看上去三十多岁有些精廋的男医生仍然在对何年年的妈妈赞不绝口,何年年看着医生一张一合的嘴巴有些难过,妈妈其实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女人,但是每一个在简单的女人都会因为生活的复杂与担当变得不简单,想到这何年年心头涌上了一股酸涩。
“对了,小姑娘,你爸爸呢?他怎么没来?”高个子医生突然打住了,像是想起什么开口问到。
何年年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有些紧张,从小到大和大人聊天她都很怕别人提及“爸爸”的话题——因为她不想因为想要避免别人的同情支支吾吾的跳过话题,也不想因为人与人之间的真诚就开始向别人倾吐苦水,那样很累,听的人累,讲的人更累。
于是她从小就学会了一个本领——不动声色的让别人转换话题。
“连外公都很忙。”何年年看着热情洋溢的医生勉强的笑了笑,嘴角僵硬的扯了扯,还不如不笑。这样只会让别人觉得你很虚伪,女孩有些郁闷。
连外公都很忙,她相信一个“连”字和一个“都”别人就会就会知道这其中的深意,这样的小聪明她很小就能够灵活运用了。
“哦——”医生听了何年年的话停顿了几秒复又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接着又提醒了何年年几点需要注意的事情便走出了病房。
何年年望着渐渐远去的白色的身影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不是因为自己没有爸爸而遗憾或者害怕,只是她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别人的同情,那样的同情让她觉得自己很失败,自己无论有多上进多优秀,别人看到的永远都是自己招人怜悯的身世,自己不愿意提及的事情无缘无故都会成为其他家长教育孩子的武器。
“你看看隔壁何年年没有爸爸人家照样能考第一,你谁都有还能考不好了,你就是不用心??????”何年年想起了上次月考隔壁吴阿姨捏着自家宝贝儿子恨铁不成钢的大嗓门,一连串的话语尖利的钻进她的耳朵,像是闷热的夏天一生响雷,避之不及。
中午妈妈提了一大包东西走进了病房,动静不大还是把熟睡中的何年年给吵醒了,一睁眼就看见了妈妈正在擦着一脑门的汗。
“妈妈,你吃饭了妈?”
“吃了,你这还要挂水吗?医生怎么说的?什么时候能吃东西啊?”妈妈一边开始收拾东西一边问到。
“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一下子扔给我那么多的问题我要怎么回答?”何年年脸上悄然划过了几条黑线。她看着妈妈从包里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又一个的东西,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诶,医生不说不能动的吗?”妈妈看着女孩动作麻利赶紧制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