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零六真幻（上）

    小玉怀抱娃娃，一步步登上升仙石阶。

    升仙石阶全为青色大理石铺就，宽约三丈，行在阶梯中，抬头往上望，漫漫石阶仿佛没有尽头，只隐约可见阶宇露出飞檐。其实每四十九阶都有一个大平台，只是从下面往上望，视线为石阶所阻，只能看到漫不见石阶；而若是登上石阶，转头回望，却又不见石阶，只见一个一个的大平台，平台两侧通往各级房舍。整个升仙石阶共有九个大平台，合计石阶数有一千之多，垂直高度六十七丈，远远观望，蔚为壮观。

    据说这是建造者刻意为之，告诫后来子弟入得山门就要心性坚定，上山路上自然是步步艰难，再回头时，却是步步台阶。

    镜湖剑院的规模如何，仅以升仙石阶观之，已可见一斑。小玉行在其间，仿佛斜卧的算盘上的一颗算珠。只是这算盘也太大了些，这算珠又太小了些。

    此时偶有赶早课的学员从石阶上走过，东天的朝阳升起，明媚的阳光洒在石阶两边的屋宇上，洒在石阶的护栏上，屋宇上琉璃瓦和护栏上金漆符文返照出的辉煌光晕，若有实质，仿佛在石阶上缓缓流动。小玉行在其间，觉得很是温暖。

    外院修行共有九级，天地人三品，每品再细分为上中下三级。剑院布局以升仙阶为轴线，依山势而建。升仙阶的每个平台两边，与之齐平的所有屋宇供一个级别使用。如此，新学员住第一级平台两侧，为人品下级；而第九级为天品上级，是为外院弟子最高级别。升仙阶祈云殿，大殿两边是教习们的住所。教习级别不在九级之类。

    说来分级极细，实际上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弟子们升级并不严格，剑院每个季度都有能力试练，只要实力足够就能升级。所以总是有人晋级快，有人晋级慢，早先的同学一起住习惯了，升级快的不愿意搬住所，依然在老地方住着，学校也不强求。学院根据学员的实力级别教授不同法术，但是只要不误了规定的课程，越级听课剑院也是听之任之。

    所以，整个剑院，真正严谨规范一丝不苟的，除了这升仙阶和两边的屋舍，再无其他。天品上级的学员还住在最低级的宿舍里，或者高级的学员偷偷的跑到下级的演练场学习基本功，都不奇怪。

    小玉终究在剑院边住了一辈子，剑院的事情也有听说过，只是从来不曾体会。

    虽然外院里的弟子基本都认识小玉，像刘真民一样，几乎个个对她都极为友善，但是她还是很少到剑院里面来。小玉觉得他们和自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她不了解他们，也不想成为他们，她对自己的生活很满意。

    但是她一路走来，看到匆匆而过的年轻学子们阳光灿烂的笑脸，忽然，她感觉其实在这里学学，那也很不错。那些她不曾经历体会的生活，或许也别有乐趣。

    石阶就要走完了，小玉呼出一口浊气，回头看升起的太阳，阳光暖暖在轻拍在她的脸上。孩子含着她左手食指尖，闭着眼睛在可劲地吸着，暂时不哭了。

    小玉忽然想，或许有一天他也会像这些小年轻们一样，在这个庞大的剑门，结识很多的朋友，拥有自己的生活。

    走到伍教习的阁楼前，小玉已经汗湿了衣襟。这个时候伍教习应该是教学去了，柳姐姐肯定是在的。

    “柳姐姐……”小玉站住阁楼前的矮院墙外喊。

    木门尚未打开，已经传来惊喜的声音：“诶，小玉，你怎么来啦？”

    柳姐姐芳名柳柔芝，是个体态丰腴的美人儿。又美丽又随和，总是开开心心笑眯眯的，像个女菩萨，任谁都难惹恼她。

    小玉跟柳柔芝认识有年头了，性格相近，很是投缘，虽然身份迥异，却亲密得很。

    柳柔芝肚子已经很大，出门来却步态轻盈，眨眼间就来到小玉身边。自然，她一眼就看到了小玉怀里的娃娃。

    “呀，哪里来的小娃娃！”

    一声惊叹，欣喜地挽了小玉就往屋里拉。

    “你看看你，都要生孩子的人了，还这样不稳重呢！”小玉斥责一句，跟她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