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耶耶……你这是怎么回事？”文细砂顿觉大事不好。不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小姑娘已经不受控制地放声大哭。

    哭声飞上道边古树的枝干，穿过凋落过半的黄叶，飞上天空。

    响亮的哭声飞进了道边院墙，飞进庭院内。

    有那么一瞬，整个天地忽然寂静了，听不见哭声之外任何声音。

    文细砂顿觉不妙。

    果然，不过是寂静一瞬，各个院墙后很快纷乱熙攘起来。

    “你干什么哭？哭有什么用！别以为撒泼我就任着你，有本事就把它搬走嘛，别以为人多了我就怕你哭！”文老头嘴巴很硬，表情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只听见一阵希里霍洛丝丝飒飒声响起，千机院里面一窝蜂般涌出来螳螂、兔子、小狗、蛤蟆各种竹木金石构造的小虫小兽。小东西们动静不小，乱哄哄冲到近前，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现了鼎那边的是文细砂，纷纷刹住冲势，不敢往前。伸头望望文老头，又扭头看看三个小鬼，也不退走，然后就地摆开阵势，显然看上了热闹。

    小丫头哭声方起，就像这齐云山脉的松涛，就像镜湖里的波浪，一浪高过一浪。

    文老头不自在起来，恼火地扫一眼摆了一地的各种机关小把戏。虽然小东西们全无表情，文老头还是能从机关小兽们千奇百怪的眼睛里，感受到藏在院墙后的千机院的学徒们不坏好意的笑脸。这二三十个机关兽后面就是二三十双无聊的眼睛。

    文细砂不觉大为光火，正要发作。却听咔哒咔哒声传来，一条只有一双前脚，尚未完工的机关小狗，拖着后半身冲出千机院，艰难却快速地一路爬行，往机关兽群前进。

    也不知道操纵这小狗的是哪位刚入门的小弟子，这看热闹的劲头……郭敦厚和李鱼从听见第一阵声响，就一直被这全小东西吸引。直到“身残志坚”的小狗狗成功加入到机关兽的阵列中，他们才想起宝鼎那头的文老头。

    文老头却没看他们，而是越过他们仨，望向他们身后，原本气急败坏的表情渐渐颓了。尽管还是板着脸，李鱼和郭敦厚却能感觉到老家伙有点无措。

    伍暖馨也发觉异常，和两个小子同时扭头望。

    在他们身后稍远点的青砖院墙墙头，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探出一排人头。

    见他们望来，众头默契地抬头望天，一副副尽是对这边毫无兴趣的样子。

    这时，一个两眼贼亮小孩被一只超大的手掌，举出院墙，高出院墙许多方才停住。小孩子刚稳住身形，就咧开嘴冲郭敦厚一笑。这小孩比之李鱼他们仨还小许多，是武院最小的弟子。

    郭敦厚李鱼总在剑院混，自然认识这个小子，忍不住回应一笑。

    笑到一半，顿觉不妥，李鱼知机右肘撞一下暖馨，暖馨立刻会意，嘹亮的哭声再次响起，仿佛它从来就没停顿过。

    文老头顿觉刺耳无比，难以适从。

    郭敦厚暗暗给暖馨竖起拇指，哭声越发嘹亮。

    “不要哭了，你哭破喉咙也没有用的！”文细砂恼羞成怒，大吼一声，吹胡子瞪眼。

    在场诸人，包括各种机关小兽，无不一怔。伍暖馨也被吓了一跳，哭声顿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