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捌壹勤耕(上)
“何三子是怎么死的?”
“乃弟子所杀。”
听到乔桥坦然承认,郭敦厚暗骂一句蠢货。李鱼却是在仇不曲问出何三子名字之时就早有预感,此时最关注的是那青年汉子的反应。伍暖馨纯粹只觉得紧张。而风三鬼的双眼不断在庭内三人的脸上游移。
乔桥粗豪却略显稚嫩的脸上,有一刹那的恍惚,不知道想到了何事;青年汉子在乔桥坦然承认的一刻,两眼有光芒闪烁;仇不曲淡然沉静的面容古井不波,似乎完全不以乔桥杀人为意,风三鬼反倒觉得他似乎隐隐赞赏。
仇不曲有捧起一根木桩,转头注视乔桥,问道:“你可认识眼前这个官差大人?”
“弟子不识。”乔桥注视汉子一眼。
“你不识也正常。这位官差大人十几年前也是武院的弟子,现如今,是栖霞镇的捕头。你案子犯了,捕头大人特地来抓拿你归案的。你可有话要说?”仇不曲不紧不慢,显然没把捕头放在眼里,可李鱼诸人却摸不清他目的何在。
乔桥躬身一鞠,坦荡答道:“弟子愿意一力承当!”
仇不曲放声大笑:“好!好!勤耕,你也听到了,真相已经大白,不知你做何打算?”
勤耕抬头,正视仇不曲双眼,毅然道:“请恕弟子忤逆,不知院长是否要袒护乔桥?”
“你烦是不烦?我若说是,你又能怎样?”仇不曲忽然双目如剑,眼神凌厉。
勤耕莫可奈何,无言以对。
庭院里一时静寂无声。
“院长,”勤耕的声音略显喑哑,“国法刑律乃是国之根本、牧民之鞭,若枉法者逍遥法外,无异于败坏法纪,败坏国本。何三子案虽小,可疑犯已近在眼前,倘若不能伸张刑律之公正,宣示法纪之尊严,国之利器朽坏矣。若是长此以往,我白岚国必将人心丧乱,千万百姓再难太平安稳……”
勤耕初时喑哑,渐渐激昂,以至于慷慨。
李鱼、郭敦厚诸人,虽然不懂他说的什么,却从勤耕的慷慨和勇气中,感觉到他必然对于自己所说,笃信不疑。
乔桥有刹那茫然。
仇不曲不语,手扶木桩,若有所思。
“院长,剑院再强,也不可能以道法武功治国理政。天下百姓,终究要归于凡俗朝廷辖制……”
“砰!”的一声闷响,却是仇不曲一掌拍在木桩之上,木桩瞬间没入地底近半。仇不曲出手,声势骇人,面上却仍是一副淡然表情。
“国法刑律,丧乱人心,天下间破不了的悬案不知繁几,百年千年,可有哪一朝,哪一国因为一件小小案子就人心丧乱了?如果这个案子关系到白岚国的国法尊严,那我问你,来我剑院维护国法尊严的,为何是你,栖霞镇小小的捕头?栖霞镇的司镇为何没来?祈阳郡的郡守为何没来?……勤耕,他们不敢来,你心里知道。”
勤耕默然。
“你代表不了白岚的国法,更代表不了白岚朝廷。齐掌院若在皇城,白岚国小半都是他的祖产,掌院都懒得管世俗朝廷,你入了世俗,怎么还妄图来管剑院?勤耕,出剑院十几年,你还像以前一样蠢……”
有一刹那,勤耕陷入迷茫。他满怀伸张正义的雄心前来,想过将会遇到诸多阻力,却不曾站在整个白岚乃至于整个东洲之上,来反观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