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梨的后背从火辣辣地疼,到已经疼得麻木,不过是瞬息之间的功夫。
苏安淮是行伍出身,力道向来不小,这会儿又正在气头上,一下下打在苏梨身上,便如同断筋裂骨般剧痛。
不知道苏砚宽什么时候拖着病体赶过来,冲破护院,死死护在苏梨的身前:“爹,不能再打了!阿梨不过二八,年幼体弱,这样打下去,她的命就没了!”
是大哥哥啊,这又是为了收买她的心吗?
被苏砚宽搂在怀里,苏梨笑得如同海面上的一叶扁舟,随时随地都会跌落海底。
“你也要护着她?你也想反了不成?”见是儿子护着苏梨,苏安淮迟迟没有动手,到底还是担心打坏了他的身子。
松开苏梨,苏砚宽扶好她的身子,只觉得放在她背后的手臂被血水浸湿,心下震惊。
他安抚道:“爹,今早玉暖也在初元殿,为什么不问问玉暖,殿内发生了什么?”
苏玉暖紧跟在大哥身后,听到这话,冷静道:“今早是锦瑟先向阿梨发难,惹恼了靖阳公主。阿梨第一天做伴读,又是锦瑟的妹妹,若是她再向着锦瑟,必定会使得靖阳公主动怒。”
她停了片刻,犹豫之下还是说出了早上的事:“今早外公特意夸了阿梨的字,还命人将她临摹的《归元帖》送去玲珑阁装裱起来。阿梨从未给将军府丢脸。”
夜色朦胧,乌云遮住天上星月,不多时下起雨来,先是一阵一阵,接着便如瓢泼一般,往人的身上砸下来。
“苏梨,玉暖说的可是真的?”苏安淮的态度有所缓和,看向苏梨的眼神被雨滴遮掩。
靠在苏砚宽的怀里,苏梨一言不发,垂下脑袋。
是真是假都不重要,她真的累了。
从前没觉得苏安淮对自己有什么不好,就算是让自己嫁给传说中残暴的摄政王的时候,她也没觉得苏安淮有什么不好。
身在将军府,她心知肚明自己是颗棋子,但就算是一颗棋子,她也不是没有知觉的。
因为苏锦瑟的一句话,父亲就这样毒打自己,他们之间还有什么父女之情?
直到这一刻,苏梨才明白曾经的苏玉暖为什么要抄了将军府,她恨,她们都恨!
“老爷,求您先让小姐回去吧!这么重的伤,再淋着雨,这样下去小姐会死的。”红泥大雨跪在地上,噗通噗通地给苏安淮磕头。
苏梨无力去阻止她,她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下雨的缘故,苏安淮心烦意乱,冷冷吩咐道:“让她去祠堂思过,菊春,去叫个女大夫给她看伤。”
即便是这样,红泥还是先磕头道谢,才起身把苏梨扶起来,孙伯趁混乱进来,和红泥将小姐抬去祠堂。
她的背后都是伤,孙伯根本碰都不敢碰,生怕再压到伤口。
祠堂除了祖宗排位,连张像样的床都没有,红泥只能将湿透了的衣服脱下来,先垫在小姐的身下,抚着小姐的脑袋,两眼肿得老高。
“小姐,你醒醒,千万不能睡!绿蚁已经去找王爷了,他一定会来救你的!”
那会儿看到小姐在和沁园受罚,几人慌得六神无主,还是孙伯让绿蚁去通知王爷。
虽然后背的伤让她痛不欲生,但苏梨咬着舌尖强迫自己清醒,听到绿蚁去了摄政王府,心下着急,抓紧红泥的手,一口血水吐了出来。
红泥着急地跪趴在地上,拿袖子擦拭她嘴边的血迹:“小姐,一会儿大夫就来了,您别吓奴婢!”
苏梨摇头,梗着嗓子里的气息吩咐:“去……去把绿蚁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