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小李氏一直将她拘在阁楼之中,唯有儿时,恰逢年节之时,迫于礼节,才会放她去外祖家象征性的走上一遭,同时成就她的贤良之名。可是,到了后来,待她年纪稍大一些,却又双目蒙尘,分不清远近亲疏,往往被事情表象所蒙蔽,受小李氏挑唆,逐渐疏远外祖父一家,便是年节之时方能出府一趟的机会也被剥夺。
那时的她,不过还是个半大的孩子罢了,每次看见同龄的姐妹或出门玩耍,或邀请结识的姐妹来家做客,又哪会真的自控到不羡不嫉的地步?
可是,自幼缺乏母爱的她,是个极没有安全感的人。每当看见小李氏所出的苏媛夕肆意笑闹玩耍的时候,她也十分向往。也想像苏媛夕一样,能够结交闺中密友,高兴的时候,可以在她们面前肆意轻狂的大笑;不开心的时候,也能有人为她纾解心中的郁闷与迷茫……
可是,她不能!
每当她稍稍露出那种渴望之时,小李氏便会打着关心的名号过来给她灌输各种理念。特别是她未能达到小李氏的要求时,小李氏无意间流露出来的那种失望与不耐,虽然小李氏什么都没有说,可是,苏绾卿的心头仍旧会止不住的泛出一股莫名的恐慌。生怕会因此而惹来小李氏的厌恶与疏离。
也正因为如此,久而久之,苏绾卿的一切日常生活逐渐的形成了一定的规律。一切都以小李氏的脸色为前提。倘若不是后来,小李氏将她许配给了薛崇宁,让懵懂无知的她吃了不少的苦头,又历经磨砺,恐怕是即便有着重头来过的机会,她也未必能够放下那份心结。
看着眼前的景观,苏绾卿那张清丽的稚颜,竟不自觉的洋溢出一缕能与旭日争辉的耀眼笑意。
桂嬷嬷见了,不由暗暗咋舌!这四小姐,论相貌,她比不了三小姐苏媛夕的惊艳;论身份,她没有长房的嫡女苏慧罄来的尊贵;论智慧,更是不如三房的五小姐苏慕菁来的睿智。可是,就这么一个平淡无奇,除了一手顶绝的刺绣之外,便再也寻不出一处出彩的四小姐,那一笑,竟陡地让她有种移不开眼的炫目之感。
就在这时,一阵清风吹过,花瓣零落,织造了一场绚丽的花雨。苏绾卿抬步踏进桃花林,双臂平张,静静的感受着这一刻的美好!
“好美啊!”海棠忍不住的赞道。
在这如花似幻的年纪,正是情窦初开,对所有美好的事物最是向往的时候。即便是有着两世经历的苏绾卿都被这一幕给深深吸引,更何况别人。
“那是当然!桃花坞扬名已久,还记得当年,宫里的珍妃娘娘以一副‘桃花落雪图’的屏风送给当今太后贺寿,因此而得了当今圣上的亲睐,可不正是由此处选题!所以,这里的桃花,又岂是凡品?”红岱一副鄙夷看着海棠说道。那神气的模样,分明就是在嘲讽海棠的毫无见识。
“你……,”海棠心中气结。正在兴头,陡地被人这么来了一句,当真扫兴的紧。不过,好在她此刻心情甚好,便也懒得计较,但也不能任由红岱这般肆意愈发没个忌惮,不由嘟囔着道:“说的好像跟真的似得!莫非你还亲眼见了不成!”
“我……,”红岱话语一噎,如同被人踩了尾巴一般。可是,她身为人奴,整日呆在府中,又哪有机会接触外界之事。能够知道这些,还不都是道听途说得来的。可是,若说没有,又怕海棠就此看轻了她,让她失了面子,不由梗着脖子道:“这些事情,早已传遍街头巷尾,人尽皆知,也就是你这种井底之蛙才会不知。别忘了,咱们身为小姐的贴身大丫鬟,小姐又整日刺绣,两耳不闻窗外事,唯有咱们这些奴婢充当小姐的耳朵和眼睛,才不会致使小姐对外界消息闭塞。而你……做的可不怎么称职呢!”说到最后,红岱看着海棠,不由冷笑起来。
闻言,海棠脸色不由变得难看起来。这红岱,真是见缝插针,不放过任何一个能够打击别人的机会啊!
欲要与她争辩,又怕扰了苏绾卿的兴致。不由将目光向苏绾卿的方向看去……
“咦?小姐呢?”
看着空空如也的前方,海棠心头一惊,紧接着又朝周边的地方寻去,可是,除了来往的游玩的香客之外,哪里还有半分苏绾卿的身影。
“不好!定是咱们分神的时候,与小姐走散了!”待反应过来之后,海棠当如是的判断道。言毕,不由恨恨的瞪了红岱一眼,道:“都怪你,这人来人往的,倘若小姐因此而有个什么闪失,我看你回去要怎么交代。”说完之后,也不去看红岱的反应如何,便一路朝着人群多的地方寻了过去。
看着海棠离去的身影,红岱不仅没有为苏绾卿的消失而感到丝毫的着急和紧张,反而眼底还洋溢出一缕诡异的暗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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