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徐来，土木的芬芳中夹杂着一股幽幽的暗香，沁人心脾、清新爽朗。

    棠未说，这便是灵魂的香气。

    有鹤载着白衣仙人来来往往，穿梭其中。那仙人皆是一手持书，一手执笔，看着花海，时而写上两笔。

    有人见棠未，驱使白鹤上前，翻身翩然落地后，对二人施了一礼，道：“见过掌生、司正两位大人。”

    棠未点了点头，道：“你且退下吧。”

    那人颔首，乘白鹤离去。

    棠未道：“疏影花苑分为四大圃，圃又分为大小不等的园，有专人负责打理。此处乃是人间界，生长于此的均是尘世中活着的生灵，其余三圃分别是天、冥两界。我带大人去看看吧。”

    浮凉点头：“有劳。”

    棠未道：“不敢。”吹响一声口哨，唤来仙鹤。

    在云雾穿行许久，浮凉抬手擦去眼睫上雾，问出了心中的疑问：“神，没有水月吗？为何不见？”

    棠未答道：“神明的水月不在此处。生而为神者，水月天定，绽于诞生之地。历经修行而飞升者，水月自定，绽于飞升之处。尊上的水月便是乾锦殿前的海棠，千歌上神的水月，则是那十里桃林。”

    “原来如此。”伸了一个懒腰，“回去吧，我饿了。”

    棠未嘴角一抽，有些嫌弃，但仍是恭敬道：“是属下疏忽了。”

    神仙早已辟谷，不需进食，食物对他们而言只不过是享受生活的一种途径，但棠未忘了，浮凉不是。

    棠未摊开手掌，白色的灵力凝成千纸鹤，道：“菩提殿传膳，送至疏影花苑。”话音刚落，纸鹤飞去。

    浮凉看着，颇感兴趣：“这是什么术法？”

    棠未答道：“这只是吾等下属之间传递消息的一种方式，大人若是想学，属下可以教您。”

    “好。”

    寻一处清净之地，二人落下。棠未挥袖，空地之上落下桌椅，食指一抬，撑起华盖。伸出手臂：“大人请。”浮凉落座，“还请大人稍等片刻。”奉上清茶。

    “无妨。”

    “大人可否学过术法？”

    “自己琢磨过一些，不知对错。我在桃林住了许久也未曾见到活物，原以为这是一座荒山。”

    “尊上陷入沉睡，这座山，连着吾等也是睡了千年，山中并非没有活物。”

    “原来如此。”

    “属下想问问大人，您因何到此？”

    浮凉喝了口茶，胡扯道：“死了之后被风吹来的。”

    棠未沉默了许久，像是终于找到了措辞：“这倒是有缘，也许天意如此。”

    “掌生好雅兴，让本君好找。”白衣天神突然出现，坐在对面，折扇轻摇，眉眼含笑。

    浮凉一惊，一口茶水喷了出去。

    棠未默默递过手帕。

    千歌抓过手帕草草地抹了抹脸，仍然笑的明媚：“掌生这是要用膳吗？正好本君也饿了。”

    浮凉放下茶盏，擦了擦唇角：“不过是多添一副碗筷而已。”

    “我要回九重天了。”

    “哦。”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说些什么，便问道，“什么时候回来？”

    长眉一挑，甚是愉悦：“哦？掌生想见我吗？”

    “想与不想并无太大区别，左右你都会来烦我。”

    “你若是想我，我便多来几趟。你若是不想我，那我更要多来几趟，直到你想我为止。”

    棠未着实听不下去了，为他倒了一盏茶：“上神，喝茶。”

    千歌白了他一眼：“本君不渴。”

    浮凉道：“上神这些话还是对那些小姑娘讲比较好，对老身说有些浪费。”

    “哪里有小姑娘？你口中的小姑娘可都活了上千年了，阿凉。”

    浮凉突然觉得八百年的时间好短，问：“你活了多久？”

    “太久了，记不得了。”

    “不会觉得的无聊吗？”

    “会。”千歌的目光穿过她，落在的远处，像是看着她，又像是在看着旁人，平静而温暖道，“但是，若在这无聊的世上有一个可以眷恋的人，就不会觉得无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