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暮再拜:“定不辱使命,不负所托。”
而参透天机的半夏,早已飘飘然走远,只余一个白色的背影。
一双手端着血红色的托盘,将一杯鸩酒送到了千歌面前,身后响起了无庸的声音,他道:“你要舍弃你的父亲吗?”
千歌转过身,强忍着愤怒与失望,高声道:“那么您要为了权势舍弃儿臣吗?”
无庸怒道:“我何时要舍弃你?”
“您让我将这杯鸩酒送到他的面前,可曾想过我的感受?只是因为您的私心,便将我置于两难之地,就已是舍弃了我!父君,您一直无法飞升成神,您可知为何?只因您满心欲望,如同那人世间的蝼蚁!”
无庸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你懂什么?”
千歌打断他:“我是不懂!如今的局面不好吗?您为何要搅乱这一片太平?”
“太平?何来的太平?你以为子衿因何而死?夜闯千机?那只是一个天大的笑话!这是开始,战争的开始!你懂吗?你认为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无事生非,好,很好!但倘若一日我死于上邪剑下,你又当如何?千歌,你又当如何!”
千歌无比坚定道:“阿年不会如此,绝对不会。”
无庸嗤笑道:“愚蠢,自以为是的愚蠢。我今日不是征求你的意见,而是通知你,身为九重天储君,你必须这样做!”
“您这是在逼我,父亲。”
“我就是在逼你。”
眼睫颤了颤,千歌睁开了眼睛,梦境也戛然而止。他轻轻一叹,低喃道:“您这是在逼我啊。”又躺了半晌,才披衣下榻。
饭菜还是热的,放在桌上,但身侧的床榻早已凉透,那人已起身许久。
赤脚走至殿外,抬手拨弄了一下廊下的风铃,一串清脆的铃声自指尖溜出,像一首歌。
一只纸鹤飞来,停在他的面前,微芒一闪化为“芸帙”二字,浮于半空之中。千歌笑笑,挥手打散了字迹,慢慢悠悠地出了院门。
芸帙殿
惊年身着白衣端坐案前,翻着书卷,眉梢浸润着解不开的忧愁。
棠暮收拾着散落一地的书简,默不作声。
上邪看着面色苍白的君主,不忍他如此折磨自己,开口道:“尊上,书中不曾记载的东西,纵然您将这满屋的藏书翻烂,也是徒劳无功。您不如去星辰阁走一趟,也许半夏上神知晓。”
惊年沉默了片刻,合上书卷:“也好。”
起身准备离开之时,浮凉同棠未一起走了进来。
浮凉看了惊年许久也未回神,直到棠未扯了扯的她衣袖,才俯身一拜,道:“浮凉见过尊上。”
惊年微微点了点头,无意间瞧见了她别在腰间的折扇,瞬间有些不悦,但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这扇子为何会在你的手上?”
浮凉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腰间的折扇,如实道:“千歌相赠。”取了下来,双手奉上。
惊年未动,虽心中气恼,但面上丝毫不显,只道:“既是千歌相赠,你好生保管便是。”说罢,举步离开。
上邪并未看她,弯腰收拾着书卷,道:“掌生自便。”
棠未道:“我想找一些入门的阵法以便我家大人练习。”
上邪想了想,看似随手一指,三册书卷从书架之上飞了下来,落在棠未面前。道:“十日”
棠未接过,道了谢,又问道:“尊上所来为何?”
上邪道:“查一阵法。”
“何阵?尊上岂会不知?”
“书中并无记载。”
“大人能否临摹予我?”
上邪摊开白纸将记忆中的阵法画了上去,递给棠未:“尊上去了星辰阁。”
棠未接过:“多谢。大人可知,此阵尊上从何处得来?”
看了一眼浮凉:“棠暮说是子衿夜闯千机那日,尊上为掌生疗伤时,在她识海当中发现的。”
棠未没有说话,指尖窜起一股火焰烧了白纸,抱着书卷道:走吧,大人。”
浮凉没有动,问:“你知道那是什么?”
棠未沉默了半晌,道:“属下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