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素白的手轻轻将她的心取了出来,还未收回,便被人突然抓住,有人于耳畔轻声道:“如此好看的手,不应该沾染着鲜血。”
惊年看向他,来人正是千歌。
惊年抽回手,笑道:“这双手早已沾满鲜血,只是你不知晓罢了。”将心放入锦盒中收起。
千歌抓住了他的衣襟,将人推到了厅柱之上,怒道:“阿年你此番下山不只为杀一个凡人吧?”
脊背狠狠撞向木柱,牵动新伤旧疾,惊年不禁闷哼一声,道:“你来寻我之前,回了一趟九重天吧?无庸和你说的,无非就是我此次下山,不过是一个引他入瓮的局,就算他不入局,我依旧会血洗天界,他只是无奈被迫应战。而且,他还给了你这个。”举起手中瓷瓶,“想好如何骗我喝下了吗?”
千歌摸了摸腰间,想要伸手去夺:“拿来,这不是给你的。”
惊年手腕一转,瓷瓶凭空消失,问道:“你信了吗?”
千歌:“我不应该信吗?”
惊年推开他:“你还是信他,不信我。”眼神中一片荒芜。
千歌心中一阵揪痛,不禁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
惊年挣开他的手,走到女孩身边,从袖子取出一朵白色的花朵来,正是水月。随着惊年轻声吟诵的咒语,水月在一阵阵的光芒中化为一颗白色的心脏落入她胸膛。惊年抹去她身上的伤口,除去她衣衫上血迹,又为她理了理鬓角的乱发,才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千歌,“我来,是为了取回界心。”
千歌的语气软了下来,道:“我看不透你,不知道你想要什么,所以我很害怕,害怕……”
惊年笑道:“是怕我杀了无庸,还是无庸杀了我?”不等千歌回答,便接着说道,“你不要回答我,我害怕你给的不是我想要的答案。走吧,今天是你生日,我有礼物要送你。”
将瓷瓶递给他:“你也不必费尽心思哄我,你知道,只要是你开口,我都不会拒绝。”
千歌没有接,而是转过身道:“走吧,我的酒还没有喝完,回去晚了,我怕被……”
话没有说完,便被惊年从背后紧紧抱住,他的声音落在耳畔,他道:“生日快乐,千歌。”
千歌愣了一下,随后轻轻地笑了,笑着笑着竟哭了起来,鼻音浓重地说道:“都多大了,还玩这种小时候的把戏。”
惊年笑道:“那你还生气吗?”
千歌摇了摇头,抹着眼泪道:“让我不生气的话,这点好处怎么行,你得为我酿酒,酿一辈子的酒。”
惊年依旧笑着,却有泪从眼角落下,他轻声应到:“好。”一如旧年。
古道十里,他身着青衣立于垂柳之下,提着灯盏,静静地看着花轿由远及近,听着锣鼓声越来越清晰。
似乎命定般,新娘掀开红色的盖头,透过雕花的窗,看见了立在道上的青年。她在他面前停了下来,问道:“夜晚未至先生为何提着灯盏?”
青年答道:“我曾答应过一个姑娘,待她出嫁必为她点亮千盏灯火。如今,却只有手中这一盏而已。”
“那个姑娘呢?”
“她出嫁了。”
“娶她的人,是先生吗?”
“不是。不过我知道,她定是寻得了一个比我要好的人。”
“先生爱她吗?”
“爱。”
“她爱先生吗?”
“爱。”
“那再好的人,在她眼里也必是不及先生一丝一毫的。”
“是吗?”
“花轿走远了吗?”
“没有。”
“那先生为何不去追她回来?”
“我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