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试很快，果然并没有中标。
简希将东西收好放回盒子里：“有些失望吗？”
“没有，怎么能呢……好吧当然也有一点，刚才已经开始想真的中了该怎么办了，但更多的还是慌张，感觉你事业还在发展，你还没有讲过要生孩子的事情，万一你不喜欢呢，你排斥呢？生完对你身体会不会有影响，会不会你二次发育，就没办法继续演戏了，这些都有可能发生嘛……”程昱清摸着后烧脑快速吐出一大串，“我都在想万一你非要打掉会不会对身体不好……”
慌不择神的模样，跟简希起初在火锅店的洗手间里骗完他一样。
“我没有排斥啊。”
“……我觉得还是你演戏重……嗯？”程昱清停下来，明亮的双眼中闪过惊喜。
“等时候合适吧，再过几年，等我形象不再适合少年感的人物，逐渐转到影视幕后，那时候你的事业也肯定稳固下来，孩子想怎样养，可以全凭自己做主，未尝不可，如果怀孕可能要告诉你母亲，毕竟是一家人……”简希边想边讲，冷不丁被吻了一下。
“我老婆全世界最好。”沉迷温柔乡的男人如是说道，痴情的眼睛仿佛能说话。
简希见他又不正经，捏了下他的脸颊，贴到他耳旁，温柔地轻声回他。
程昱清只听她讲道。
“我老公也全世界最好。”
*
一年后。
“听说程总的弟弟在智能家居这一块做得风生水起，真是后起之秀啊。”长脸的中年男人在餐桌上跟程启宾套近乎，那双眼睛一笑，眼周皆是细小的皱褶，却难掩他眼中的精光。
程启宾身着一套赭黄色的唐装，闻此似笑非笑：“昱清做的是不错，陈老板对这方面有兴趣？”
“哪里哪里，就是羡慕罢了，程家英才频出啊。”对方立刻换了个话题，”小涣倒酒，怎么又忘了呢，这孩子还是第一次出来，都不熟练。”
被称作陈老板的中年男人，跟一旁的姑娘使了个颜色。
长相古灵精怪的女生睁大眼睛，被提醒看了陈老板一眼这才去倒酒，她有一头乌黑的长直发，前额留着空气感的齐刘海，眼睛圆圆的，同甜美娇媚的范心怡不同，显得灵动又清纯。
程启宾多看了两眼，陈老板勾起个唇角：“小涣啊，古筝弹得格外好，从小就练的，进了央音专业课一直第一呢。”
“那，留下弹弹看？”程启宾抬眉，语调上扬。
“弹弹看弹弹看。”陈老板跟着点头。
生意上的事情谈完，将在濉海庄园留宿三天的贸易伙伴送走，程启宾悠闲地躺在一尊宽大的梨花木摇椅上。
前一天到庄园的齐佳这才找着机会向他汇报。
“……跟寇渝文合作的影片获奖，今年白鹤奖她拿了最佳男配，工作行程安排很宽松，最近休假一个月准备陪程昱清去仑敦，我听计划是见林家的人。”齐佳公事公办，没有多余表情，恰当的停留了一下。
“一年了才见，不算早了。”程启宾适时做评价。
齐佳听老板把评语讲完，继续开口：“其他行程没有什么变动，接的三部影视作品目前项目上没任何风险，可以顺利进行，舆论方面监管可以，没有过分言论在论坛或微博出现，大概就是这些。”
“她现在？”
“目前在程家，同林琴淑在一起，相处比较融洽。程昱清现在身处深广，他明天还有三角洲商贸论坛会议要开，最早后天的航班返京。”齐佳讲完，揣测自己老板可能想听，适时多讲了些。
“上个月简希一直在剧组，生日那晚程昱清飞回去过，帮她下了一碗面连夜回去了，没有留宿，这个月月初他对公司发出邀请，希望简希出任他产品的代言，被简希担心舆论拒绝了。”
哪知她讲完，程启宾手指敲了敲木制扶手，语气很轻。
“我问了吗？”
齐佳垂头：“对不起。”她舔了下唇，将东西整理好，期间没听见什么其他吩咐，这才快步离开这个古香古色的房间，正遇见门口站着一位女孩，一旁还有人抱着琴跟着。
对方见到她，立刻向她点头致意，嘴角上扬一点弧度，礼貌做足又不谄媚。
“你好，你叫什么名字？”齐佳戴上客气的笑容，“我还未见过你。”
女孩见她笑也甜甜笑起来，露出两个酒窝：“我叫姜小涣。”她抬起手在空气中写了下。
“名字真好听，我事情做完了，你快进去吧。”齐佳扬了下头示意。
“好，我马上去。”女生也不问她怎么称呼，只对她点了点头，拉开了向两侧开的门，身后搬琴的人跟着她进入，一起到了房间里。
几个人动作很轻，快速架着琴跟座椅。
程启宾知道进来的人做什么，依旧闭目养神着。
香气氤氲下，女孩不太习惯，咳了两声。
“通通风。”程启宾下令，马上有人去照做，圆形的拱形花窗一开，外面悬挂的笼鸟扑扇翅膀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谢谢程总。”姜小涣怯怯地道谢。
程启宾没回应她，他还陷在刚才的回忆中，眼前那人面容没有消失，睁一睁眼估计就忘了。
齐佳的添油加醋的确让人很不爽，怕是这个女人跟在简希身边久了，也有一些让人无法察觉的改变。
程启宾想，他对简希那个特殊的女人，是没什么喜欢的。
或者讲，程启宾从来没喜欢过任何人。女人如衣服，各取所需，范心怡离开他不仅得了一笔可观的分手费，后续资源也一直跟进，圈里没有敢随意欺辱她，应该能闯出一片小天地。
分开的时候女人两泪涟涟，却也不敢纠缠不休生怕引他厌恶，这泪里有多少是出于真心尚不可知。
喜欢他，因为他的钱，因为他的势，因为……好像没了。
他随了母亲，长相阴柔，虽说获得了父亲的喜欢，可搁在现实中不狠戾几分，倒让人觉得他好欺负，不止一两个国内外富豪圈的男人肖想他，在父亲羽翼下安然一时又无法保证安然一世，他比程昱清变强的动力多得多。
现在搞得别人都怕他，这能怪他吗？
他不喜欢简希。
忄生事方面，他没有什么特殊爱好，只喜欢身材在世俗标准下优秀的女人，所以平月胸的确让他生不起什么性质。
但那个人却是十分独特的，独特到现在也很难忘记，所以忍不住依旧关注。
没什么人在他面前死咬着牙斗争到底的。
偏偏这个在他这里永远扬头倔强的女人，在他兄弟面前竟然温柔如水，任他索取。
程昱清那呆子竟然还能追到女人，特别是这个女人是他之前一直厌恶非要作对的，现在想想，是不是自己的安排是失误？当初让简希哄程昱清开心，完全是因为不知道她的身份，以为自己兄弟能走上同性恋的道路，而知道性别后程启宾就再没想过撮合两个人。
这种人留着自己玩才好，骨子清冷的影帝，真想看她折腰屈服于他，特别是那不情不愿却不得不按他命令行事时，身体颤抖的模样。
结果在简希身上压根看不到，屈辱？颤抖？她只会淡漠地从眼帘上方看向你，里面带着一股寒意，末了浮起一个讥笑。
毕竟假扮男人多年，她有那股冷硬的气质。
然后这气质在遇到程昱清后，估计化为了床上的万千妩媚。
能生不生气？能不想拆了这俩人？
“程总，能开始了吗？我弹《碧涧流泉》行吗？”一直等不到程启宾开口的女孩轻声询问。
程启宾应了一声让她开始。
真聪明，他并不十分喜欢炫技的女人，这首曲目实则不难，表达了荡迹山林闲适疏放的幽趣，倒是挺投他好。
他也没想真费心细赏什么曲儿，就是觉得这一栋栋房间空旷了些，添首曲子总能多点生气。
程启宾没睁开眼，再次回到刚才的思路。
真想拆了两个人，凭什么程昱清能找到爱他的人呢？甚至让那个始终不对他低头的人，为了那呆子，肯在他面前穿上女装。
自己没能做成的事情，程昱清做到了，自己没找到爱的人，程昱清找到了，这十分让一直优秀的他不爽快。
而现在，简希真的成了家里一员，他也没法真的再如同之前那样逗弄她，着实有些可惜。虽然，这是他推波助澜的结果。
他的确不想看她被家里为难，被他为难可以，被其他人特别是林琴淑，那就没意思了。
会有人爱他吗？
程启宾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女孩。
姜小涣似乎没料到他睁开眼睛，一直投在他身上而似乎看向他身后的忧郁目光瞬间回神，眨了眨眼睛然后羞赧地低下了。
好在琴艺高超，没有弹错的音，至少陈老板选的人是合格的。
程启宾笑了笑，跟这些投送怀抱的莺莺燕燕们讲什么爱呢？从这里面找终生伴侣？
“程总，好听吗？”姜小涣曲罢看着看向自己的男人，勾起一个甜美的笑容，视线向下不敢接触。
“嗯，如鸣佩环。”
“那我继续努力。”
“再来一首罢。”
“好。”
程启宾重新闭上眼睛。
这一世。
没人值得他爱。
他也不需人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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