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日,途中,一群蒙面黑衣人至,武功绝高,心狠手辣,年仅十二岁的双儿遭毒手,风音断去一臂……”
上面的内容触目惊心,江立不动声色的看着,韩朝风则在对面愤怒的颤抖。
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江立把信纸折起,淡淡的道:
“这只是有人假冒二哥的字迹,栽赃于我罢了,难道大哥还不信任我?”
听到他这么说,韩朝风的脸色几经变幻,不知道是在悲伤,还是在惋惜,亦或是后悔?
他缓了一口气,颤声说道:
“很好,五弟,你很好……”
只说了这几个字,下面的话却是再也说不下去。
“大哥,我看你还是太累了。”
江立收起那封信,看着眼前苍老的韩朝风,向前慢慢的走去,一边柔声说道:
“不如我扶你到屋中歇息?”
“——你给我滚!”
韩朝风突然暴怒,抓起桌子上的茶壶,劈面向他砸去!
“啪啦!”
茶壶的去势并不快,但是以江立的身手竟然没有接到,上好钧瓷制作的茶壶在碰到他手的一瞬间就爆裂开来,化成了千万碎粒狠狠的冲破了他的护体罡气!
看着鲜血崩流的手,江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对面额上青筋直冒的大哥,用一种奇特的语调说道:
“你的功力……竟然已经恢复了?”
话中透着一丝激动,还有深深的忌惮。
韩朝风面向这边,脸上的两只黑洞看起来诡异无比:
“功力?”
他狂笑道:
“井底之蛙!江立!你只道天下仅有这些么?”
“大哥,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江立攥着的手心满是汗水。
现在面前的这个瞎子,不知为什么让他想起了自己初入韩家时,那个意气风发,犹如一座大山般死死压在头顶的韩朝风!
韩朝风像是发癫一样大笑着,笑声回荡,山中的云雾竟然被这一阵阵的声浪震得不断翻滚,可见其中的威势。
看到这一幕,江立那万年不变的淡漠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片刻,他突然冷声道:
“你和隐世门派的那些人勾结上了?”
“隐世门派?那是什么东西!”
韩朝风冷笑一声,猛的掀开了一直盖在自己腿上的毯子。
只见他的膝盖之下空空荡荡,一双腿已经齐膝断去!
“江立,你当初暗地里废了我的修为,我不怨你!”
他指着自己的断腿道:
“你在明阳府制造了那场意外,断了我的双腿,我不怨你!”
又指着自己的双目:
“你用阴谋把我变成了瞎子,我还不怨你!”
“但是!”
他的声音听起来悲愤万分:
“但是,你不应该杀了二弟和弟妹!浩古是我唯一的弟弟,风音更是曾经救过我们两人一命!还有双儿……”
说到这里,他那已经干涸的眼洞裂了开来,从中竟然流出了两行血泪!
只听他嘶声道:
“双儿那时只有十二岁,她是女儿身!难道为了让你的那三个儿子入主韩家,你竟然连韩家的一个嫡亲女儿都不放过?”
“大哥。”
从他说出“隐世门派是什么东西”之后,江立突然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只听他淡淡的说道:
“你太累了,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看着椅子上喘着粗气的韩朝风,他的心中渐渐稳了下来:
一个废了二十年的残废,即使恢复了一些功力,又能怎么样?
我现在已经是万人之上的总盟主!
论势力,论实力,韩朝风,你又能奈我何?
况且,我还留有不少对付你的后手……
想到这里,江立不再犹豫,抛开刚才从心中升起的那一份内疚,猛然间身形暴起,冲向韩朝风所在的椅子,一只手向他抓了过去:
“大哥,我看你还是到屋里休息一下吧!”
他的目标是韩朝风干枯的手臂。
“哼,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韩朝风盲了之后,一双耳目极为灵敏,只听他冷哼一声,右手拍了下桌子,整个身体突然凌空飞起,不仅躲过了江立的一抓,而且在空中和他苍鹰博弈般交换了数招!
两人从木栏之内打到楼顶的上方,最后在山顶的云雾中对了七七四十九掌方才落地。
江立站在楼顶的瓦片之上,神情复杂的看着韩朝风,一声不吭。
他现在已经可以肯定,韩朝风的功力不仅恢复了,而且更胜从前!
即使是瞎了双眼,断了双腿,刚才和自己的交锋中他也丝毫没有落到下风!
强压下心中的震荡,江立勉强笑道:
“恭喜大哥功力恢复,而且更上一层楼,看来大哥的复出江湖之时指日可待了!”
韩朝风身下椅子仍在,傲然的坐在楼顶,仿佛一尊神魔立在云雾之中。
闻言他冷笑一声,道:
“江立,你还是这么没出息!复出江湖……莫非你以为,这天下只有大夏这一国之地?”
江立听到这句话并没有暴怒,而是沉默了许久。
面上看似平静,他的心中却是犹如身边的云海一般翻腾不已:
韩朝风似乎对武道修炼感到不屑一顾,难道他有什么惊人的秘密?
他突然想起了二十年前那诡异的血洞,还有在大夏皇宫见到过的那几个神秘人。
血洞的经历自不必说,里面的危险重重,完全超出了料想之外,几乎是十死无生;若不是韩浩古结识了风音,恐怕他们三兄弟尸骨早寒。
而那些在皇宫中横行无忌,自称从“天玄山”而来的嚣张道士,江立曾经听过他们的谈话,这些道士似乎连各国皇帝都不放在眼里!
莫非这天下……真的有自己这个站到人世间顶端的存在还没有接触到的东西?
“你看好了!”
韩朝风大喝道。
只见他束发头巾突然崩开,一头银黑相间的长发披散在空中,然后整个人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