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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庆堂内, 气氛从未有过的沉重。
贾母依旧坐在最高位上, 整个人却魂不守舍的, 神情恍惚,似乎在云游天外。
其实贾代善死后, 敕造荣国府的牌匾就应该拿下来,只是为了昔日的荣光与地位,再加上朝廷的不闻不问, 这牌匾就留到了现在。
想建国之初, 太/祖皇帝共封了八座国公府,如今几代下来,这八座国公府早已名不副实, 最高的,也不过是个子爵。但直到现在, 这些人家大门上还都挂着国公府的牌匾。相对来说,荣国府有她这么个国公夫人在, 倒比其他七家名正言顺许多。可如今, 却只她府上将要换成侯府的牌匾——
想到这,贾母就觉得胸口憋闷,喘不过气来。
而且, 她如何都想不明白,贾赦怎么就被封为侯爷了呢?而且还是皇帝的救命恩人, 这得是多大的荣耀, 只要日后不出大乱子, 皇帝始终都会记得贾赦的好。
最让贾母心塞的是, 这功劳不是她一直委以重任、付出了极大期望的贾政挣的,而是她从来都瞧不起、没有过任何期待、除了呵斥就是责骂的贾赦得来的。她看中的贾政一直都是从五品的小官,而她向来不放在眼里的贾赦却一跃成为了侯爷,这让外人如何说她?只怕会嘲讽她有眼无珠,把块木头当成宝,却把珍珠当鱼目。
贾母摸了摸自己的脸。如今还没怎么着,她就已经觉得火辣辣的疼。
贾政心里面也难受得紧。虽然第一时间做出与有荣焉的模样欢喜的向贾赦道喜,但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心里其实怄的要死。
想他跟贾赦二人,从来都是贾赦做他的陪衬。小时候一起读书,先生说他在读书上颇有天分,而贾赦却是朽木不可雕也。贾代善还活着的时候,也是夸奖他的多,留给贾赦只有叹气和失望。贾母就更不用说了。可以说,贾赦唯一让他觉得嫉妒的就是他嫡长子的身份了。只因为是次子,荣国府的一切就都与他无关,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不公平的事情,难道不应该是贤者居之吗?
幸好,在贾母的支持下,他还是住进了原本只有荣国府主人才能居住的荣禧堂,虽然名不正言不顺,但荣国府上下甚至与他们交好的人家,都已经把他当做了荣国府的主人。而贾赦这个荣国府真正的主人,却被他挤到了边角里,仰着他的鼻息生活。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这一切竟然全都变了。贾赦突然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开始强势索回他的东西。如今,荣国府早已不是他的了。他唯一能够安慰自己的,就是自己如今还住在象征着地位的荣禧堂内,但荣国府变成了忠勇侯府,他还能住荣禧堂吗?
贾政正惶恐着,贾母那里已经先有了决断。
“政儿,从荣禧堂搬出来吧。”
“老太太!”贾政和王夫人大惊失色。
“不要再多说了。”贾母扶着额头,精气象抽空了似的,倍显老态。
贾政双手捏紧拳头,脸庞酱紫一片,沉默好半晌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是。”
“老爷!”王夫人满面焦急,“您不能……”
“你闭嘴!”贾政粗喘着气,这三个字似乎用了极大的力气。
这一声暴呵,把贾母和王夫人吓了一跳,王夫人嗫嚅着不敢说话了。
而贾母见向来儒雅的贾政此时像被侵入了领地的狮子一般,一阵心如绞痛,“政儿……”
“我明白的,老太太。”贾政压抑着情绪,尽量用很平静的语气说道,“您放心,我都明白的。明日我就从荣禧堂搬出去。”
贾母长长叹了口气,“你能明白就好。荣禧堂既然住不成了,那你就搬去梨香院吧。那里地方大,而且独门独院,可以连通外面,你们住在那里也方便。”
梨香院是贾代善晚年养静的地方,不管是环境还是房舍都十分不错。可以说,那里是荣国府内除了荣禧堂和荣庆堂外最好的院子。不过闲置的时间太长,有些地方需要修缮。贾母和贾政于是又就梨香院的修缮讨论了一番。
最后贾母说道:“这搬家也不是立刻就能搬的,起码也要有个三五天的时间。趁着这功夫,把梨香院里里外外都修整一下。如果老大那里有意见,我就去跟他说,没得自己一朝得势了就逼迫弟弟的。”
王夫人等了许久,见贾政准备告退了,急道:“老太太,老爷,你们是不是还忘了件事儿,那朝廷欠银……”
贾政先前脑子都被贾赦成了侯爷的事情充斥了,此时才想起来自己背负了三十万两的巨债,登时脸色惨白。
贾母气的心头火起,“这个老大,也不知道在圣上跟前进了什么谗言!?谁家欠的债不是继承家业的那个承担,偏偏到了他那里就不愿意了。也不想想,自己继承了家里的一切是占了大便宜呢?”
若贾赦听了这话,肯定要嗤之以鼻。荣国府都已经被搬空成空架子了,他有什么好继承的?他还嫌弃有负担呢!
但显然贾母和贾政不这么想,只觉得贾赦得了便宜还卖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