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好人的故事

    一九八四年十二月三日，印度中央邦首府博帕尔发生了是历史上最严重的工业化学事故，M*联合碳化物属下的联合碳化物（印度）有限公司设于贫民区附近一所农药厂发生氰化物泄漏，引发了严重的后果。造成了两万五千人直接致死，五十五万人间接致死，另外有二十多万人永久残废的人间惨剧。

    “我父亲就是那家工厂的工程师，当时公司在经营上出现了一些问题，于是尽力削减安全措施方面的开支，事发前，他发现设施存在巨大的安全隐患，并向公司指出了问题，老板却告诉他，要么闭嘴，要么滚蛋。”斯奈尔特满脸血迹，露出一副可怕的笑容：“灾难发生了，父亲带我和母亲逃到了安全的地方，他却说，当地人不知道怎么逃生，不知道怎么应对毒气，他必须回去带领他们逃生。”

    林致远沉默不语。

    “他丢下我和母亲又回去了，再也没有出现。”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流了下来，“公司老板、高管立刻回到了M*，没有美方人员需要对此负责，最终那些受害者每人只获得了一千至两千美元的赔偿，甚至没有。”

    林致远冷冷地看着他：“这些不能成为你滥杀无辜的借口。”

    “不，还有更好笑的，”斯奈尔特咧着嘴，满脸血迹的脸露出渗人的笑容：“逃出来的当地工人和村民包围了我和我的母亲，说由于我父亲的失职导致了灾难的发生，我侥幸活了下来，我母亲却活活被打死在我眼前。哈哈哈哈哈……”

    他一边放声大笑，右手慢慢地向背后摸去。

    林致远听着他说的故事，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安慰他还是痛骂他，老祖宗说得好，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可是他的经历再悲惨，相对于死于核爆的无辜者，甚至于二十多年后的那场全人类的灾难，却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扫了委顿在地的斯奈尔特一眼，还有一个人哪去了？吉姆？史密斯又在哪儿？他慢慢往四周望去。

    突然，一声轻微的子弹上膛的声音响起，他立刻向地上扑倒，一声枪声响起，他左手手腕像被锤子猛敲了一下。落地瞬间，他顺手拔出手枪，扣动了扳机。

    斯奈尔特右手无力地落在地上，一把小巧的手枪掉在一旁，胸部的伤口不停地狂涌着鲜血，林致远又惊又怒，冲过去蹲在他的身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告诉我，吉姆？史密斯在哪里？”

    斯奈尔特嘴角不住地溢出血沫，无力地张了张嘴：“这没有吉姆？史密斯，我不认识他。不认识……”他的脸色越来越白，胸口不住起伏着，气息却逐渐微弱下去。

    眼看着他已经撑不住了，林致远松开抓着他衣领的手，微微摇了摇头：“别怪我，我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