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霜瑟瑟:“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惜陈澍已经再不想听她的争辩。
他说:“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抓不住。以后我会重新考虑你对我的价值。”
他拔下左手无名指上那枚素戒,从指间弹到何霜眼前,像丢掉了某样垃圾,随后走了出去。
临出门前,他用余光飞快地向后一扫。
何霜巴掌大的小脸被垂落的黑发挡着,只露出一块惨白的额头。
并不是就此不要何霜了,只是说要“重新考虑”。号码没有删,藏娇的公寓也没有收回。他相信以何霜察言观色的能力,不会发现不了这故意为她留下的小小余地。
但也不能让她太过舒服。驯服宠物的方法就得恩威并施,她跟在他身边一直都太顺,这回万事俱备水到渠成的计划就这么被她破坏,捅下这样大的篓子,焉能轻描淡写地揭过?
他要彻底折断何霜的臂膀,让这少女比从前更千倍百倍奴颜婢膝地来求他回去。
不过在此之前,还得先控制住曹司令那边的局面。
他按下了备用手机里置顶的另一个号码。
然而通讯前一刻,一通意料之外的电话抢先打了进来。
“什么?”陈澍眉眼间的闲适一扫而空,听完对面的汇报,表情罕见地有些凝重,“该怎么做还需要请示我吗?你是他的上级,区区一个小警.察,他的事你处理不好?”
对面的人连连诺诺,即使不在眼前都可想见那点头哈腰的模样。
地上一只蝼蚁走着曲曲折折的路线,倏忽间被陈澍用皮鞋底碾过两个来回,连自己骨骼节节断开的痛楚都来不及感知,便化作一粒芝麻大小的黑浆。
咔,咔。
不知怎么的,聂子旸忽觉得脖颈处的骨骼出奇地疼痛起来。
他人在案件进展报告会上,心却已系着二十年前那两桩旧案的尘封线索。
黎曼案的肇事者妻子在户籍系统里已然查无此人。也难怪,二十年时间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改名换姓,背井离乡,甚至可能已经不在人世。
当时负责抚恤她的正是他那位老师傅。老人家至察至明,办案总要寻根究底,有个喜欢记录疑难杂案无头线索的习惯,疑问一日不解决就一日不肯放过。
只是不知他的笔记会不会被师娘当作遗物一起烧了……
“散会——小聂,聂子旸。”上级拉着的声音刚落,忽然隔着好几排座位凌空点到他的名字。
聂子旸放开捏着脖颈的手略带诧异地回视,乍一眼之下,竟警觉地从对方眼里看出一种攫取似的敌意。
再一眨,对方分明对他客客气气地笑着,说:“你留一下。”
陈秘书按响了门铃。
门很快开了,然而里面的景象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活泼可爱的小儿子伏在一位保养得体的妇人膝头玩耍,儿媳对他满脸歉意地半鞠了一躬:“实在很抱歉,陈先生。公公的病情已经有人都告诉我了,生死有命,第一附属医院的条件我完全信得过,没必要过度抢救了……我会带着孩子去探望他的,但转院的事……抱歉让你白跑一趟。”
那位妇人在儿媳背后冲他得意地一笑,正是跟陈澍有一腿的高官遗孀。
先机?到底在谁手里还说不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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