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这座宅子就是杨县丞的家,而他丢失了两三天的小儿子,没在别处,就在自家隔壁。
“况娘子,你确定我儿就在隔壁?”杨县丞面沉如水,问况曼。
况曼垂下眼帘:“他在那栋院子里的水井里。”
“麻烦况娘子,我这里有事,就不招待你了。”说着,杨县丞从怀里摸了三十两银子,把这次悬赏的尾款结给况曼,当即送客。
况曼拿了银子,识趣的不打扰他处理私事。
接下来,这两家还有得官司打。
说起来,况曼能知道杨家小儿子在隔壁家的井里,还得多亏了那家院子外的那棵大榕树。
这棵榕树年份较久,所传递出来的东西比其它的树木要精准很多,木系异能的亲和力让这棵大榕树欢悦,然后,况曼就从它的传递出的讯息中,分析出杨家小儿子的行踪与……结果。
其它的小树就做不到这点,只能传递给她一个大概位置。
比如,她知道伦山蛊后在城里,但藏身在什么地方,她却不清楚,
况曼走出巷子,还未走到大街上,身后,砸门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紧接着就是哭喊声与打砸声。
*
况曼没去管杨县丞家的事。
回到客栈,发现自家的文弱书生,竟趁她出门这会儿功夫,又神秘的不知去向。
况曼撇撇嘴,走到窗户前,将紧闭的窗户打开一半,然后躺到床上。
半夜时分,一道细微的声音从窗外轻轻响起。
裹在褥子里半梦半醒的人,警惕地掀开眼睛,往窗户口觑了眼。
况曼瞅清楚爬窗的人,打了个哈欠,慵懒的道:“半夜爬窗爬习惯了是不是?”
这家秋翻窗的动作,真是越来越麻利了。在阿凤村翻自己窗,到了东义县翻客栈的窗。
半夜鬼鬼祟祟爬窗,不知道的,怕还以为他是那采花贼呢。
孟九重扫去一身夜露:“抱歉,吵醒你了。”
“你哪次没把我吵醒。”况曼小声嘟嚷了一句,身子往床里面滚了圈,挪出半张床。
孟九重瞅着空出来的半张床,凤眸微闪,随即半阖下眼帘,带着一身凉意上了床。
许是第一次,在她“清醒”的时候入床,孟九重浑身肌肉不自觉的绷紧,楞是不敢越雷池半步,仿佛身边躺着的是什么妖魔鬼怪般。
况曼感受着男人身体的僵硬,眉梢微不可查的往上扬了扬。
她都放下对他身份的顾忌了,又岂容得了他跑。
户籍上,她可是他的娘子,躺一张床,名正言顺。
哎,这人啥都好,就是太正人君子。
坐怀不乱,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况曼有些惆怅,什么时候,她才能看到君子落凡俗啊!
将孟九重叫上床,况曼没像以往那样做什么放肆的动作,也没问他去了哪,眼睛一阖,便又睡了过去。
*
翌日。
去找牙行的郁战,终于回来了。
他似乎知道况曼和孟九重住在哪个房间,一大早,就敲响了二人房门。
他来的时候,况曼正在明目张胆捉弄孟九重。
只因为,他明明都醒了,却楞是因为她的手搁在他身上,还闭着眼睛装睡。
况曼来了兴趣,干脆也闭着眼睛,和他一起装。
装着装着,她就不安份起来,一会儿小爪子搁他腰上,一会滚个身,往他胳膊上蹭。
而孟九重的身子,随着她愈发放肆的动作,越绷越紧,都快绷成铁板了。
况曼觉得很有意思。
她有点装不下去了,想直接上手掐掐他的肉,看能不能掐得动。
却在这时,门外不识趣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听到声音,况曼手一顿,愠恼地往门口瞥了一眼。
大清晨的,谁啊?
——扰人兴趣。
况曼不想去开门,任他敲。
小爪子继续不安份的在孟九重强健的腰杆上为所欲为。
肆无忌惮的动作,让孟九重装不下了去,浓密睫毛轻颤了两下,蓦然掀开眼帘。
眼角余光扫到滚进他怀里的小女人。孟九重眼神微闪,呼吸有一刹那的凌乱。
随即,他目不直视,僵硬地把自己的胳膊从况曼脑袋下抽出来,然后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背对床沿,两大步踱到门边。
“谁!”嗓音透着从未有过的沙哑。
也不知是刚起床,还是因为被况曼捉弄,不同以往的声音,听着让人耳朵发痒。
“……!”
况曼瞅着落荒有逃的人,眼睛熠熠发亮。
适可而止,她懒洋洋地伸了个腰,麻利起床收掇自己。
“少爷,是我。”门外,郁战嘶哑的声音低低沉沉响起。
他的声音,犹如荒芜中用尽全力嘶吼的老人,极为难听。
如果半夜听到这声音,说不定还会以为是鬼在说话。
况曼穿衣服的动作微微一顿,侧头,古怪地往门口处瞥了一眼。
好难听的声音,比上辈子猎杀队队长的声音还难听。
她队长喉咙被异兽割伤,声带受创,声音沙哑中带着机器的冷感。而郁战的声音,却透着耄耋老者的死寂。
这是况曼第一次听到郁战的声音。
昨儿在东福客栈时,郁战从头到尾都没说话,孟九重吩咐完他,他就离开了,二人并未有交集。
一听他的声音,况曼便知,他的声带同样受过损。
孟九重听到身后穿衣服的声音沉了下去,抬手,将门打开。
郁战入屋,态度恭敬地道:“房子落实,在南城东福客栈对面。”
也许是声带有损,随战说话速度很慢。
孟九重听到新家在东福客栈对面,眉梢微微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