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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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言送走孟九重,一个时辰后,郁战的身影出现了布匹店里。
不过,他是从后门进来的。
来了后,他叩了叩店铺与宅子相连的木门,崔言听到叩门声,放下手上的事。从店铺里走到院子,然后不知郁战和他说了什么,他单独出去了一趟,再回来时,身后跟了三个人。
这三个人都是男子,一个年过半百,一个正值中年,另一个年纪较小,看上去约十四五岁,面容青涩,一双眼睛看着极为机灵。
崔言将这三个人引荐给郁战。
郁战见过人,问了一下三人的特长,便把况曼让他们收集蓝庐书生消息的事安排了下去。
对于况曼要接蓝庐书生悬赏一事,原本郁战是持反对意见的。
但在况曼说,孟九重已经同意后,郁战的反对声音,戛然一止,随即便老老实实过来安排人手。
崔言等郁战将事情安排好后,将三人的身份信息告诉了他,然后坐到他身边:“小战,你跟在公子身边,可有看分明公子和……夫人,相处得如何?”
崔言本想说傻女,但想到孟九重因为一块苏绣,便亲自上门,到嘴的傻女二字强噎回去,换成了夫人。
对于这位夫人,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们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公子能放下一切心思,只为寻一块苏绣送她,显然很看重夫人……
郁战听崔言问起公子与夫人的相处,一双老成的眼睛,闪过刹那间的呆滞。
相处如何?
……相处得很好。
夫人极有情趣,每天都换着花样戏耍公子,每每都把公子捉弄得左右见拙。可公子却从未因此生过气,任由夫人玩闹。
这应该就是夫妻间的相处模式吧!
他们看着很恩爱。
只不过,恩爱归恩爱,但总让他觉得怪怪的。
别人家,妻子向来是以丈夫为主,操持家务,为丈夫洗手做羹汤。可公子和夫人……两人的位置完全颠倒了。
操持家务的人是公子,做羹汤的还是公子,偶尔夫人还会点个菜,偏公子却甘之如饴,夫人想吃什么,他就做什么。
郁战不敢把公子和夫人的相处模式告诉崔言,只含糊说:“相处得很好,公子很喜欢恢复神智后的夫人。”
“喜欢”二字,是郁战这段时间观察的结果。
如果不是喜欢,公子干嘛事事都迁就夫人,连夫人要涉险的事,他都不阻止。
郁战说完这句话,就闭了嘴,不再多谈孟九重和况曼的事。崔言见状,没多问,转身就去忙自己的了。
秋风扫过落叶,天逐渐暗下。
傍晚时分,在布匹店里等了差不多一天的郁战,终于等回了消息,在听完这三个人所收集到的消息后,郁战将三人中,年纪最小的那个少年带走了。
走时,告诉另外两个人,以后夫人的事,由这个少年传达。
少年名叫童川,是穆元德还是盟主之时,随身侍剑的儿子。
侍剑在当年穆元德被围攻时,命丧在了盟主府,只留下妻子和她肚子里的遗腹子。
后来郁方纠集穆元德旧部,发现这孩子的娘在生下他两年后,便去逝了,就将他带回来交给了崔言,由崔言教导。
住入孟宅的人,必须知根知底,还得忠心。这童川各方面条件都适合,所以,郁战准备让他随侍夫人身侧。
*
孟宅内。
郁战领着童川回来时,孟九重正挽着袖子在为况曼做红烧猪蹄。
这是今儿他离开布匹店后,去肉摊上买的。买了猪蹄,他便直接回了孟家,并没有再去学院。
回来后,他一个人在书院里呆了大半天,连午饭都没有吃,直到天快黑,不知跑去哪里修练的况曼回到家中,他才从书房出来。
“怎么样,有消息吗?”
况曼倚在厨房门边,正欣赏孟九重下厨房,见郁战带了个人回来,她视线一转,落到二人身上。
郁战点了点头,简洁道:“有,一天前,有人在黑池瀑布附近看到过蓝庐书生的身影。”
况曼拧眉:“黑池瀑布在哪里?”
回头得找份姜鲁舆图看看,别做睁眼瞎才行。
“在去兴远府的必经之路上,有一座屏兰山,那里是兴远府境内最有名的风景胜地,黑池瀑布就在山内。”孟九重洗尽手上油渍,取下一旁的帕子,细细将手上的水汗擦拭干净。
“阿曼,真的要以蓝庐书生为目标吗?”将帕子搁到案上,孟九重走到况曼身边,拧眉紧视着她。
况曼颔首,笑道:“不以他为目标,我要他消息干嘛。”
说罢,况曼眼睛往灶上的铁锅瞄了一眼:“猪蹄什么时候可以吃啊?”
“再过半个时辰。”孟九重心里叹气,随即道:“郁战,看着灶里的火。阿曼,随我来一下书房。”
况曼哦了一声,看了眼郁战带回来的人,跟着孟九重去了书房。
进入书房后,阿曼坐在孟九重常坐的椅子上,随手拿起他搁在桌上的书,翻了几下。
“你这里有舆图吗?给我一份。”
“阿曼,我可能会离开东义县,归期不定,我离开后,你要遇上了事,就去平顺布匹店找崔掌柜,他会帮你。”
孟九重从一旁取出份舆图递给况曼:“郁战我要带走,以后家里的事,交给郁战今日带回来的这少年处理便好。”
本来说好要将郁战留给她的,但是,他这一趟出去,是为了寻仇,身边必需有一个能与他默契配合的人。
报仇归报仇,他可从来没想过以命去报仇。
师父中毒之疑,还等着他去处理,他如果丢命,那师父背上的污名,便永远没办法洗掉。
况曼接过舆图,疑惑问:“归期不定?”
“嗯。”孟九重颔首,凤眸复杂地落到况曼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