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西月笑着点了点头。
“知道你们住院医压力大,你看看这医院里哪个压力不大,睡不着觉的有的是,都跟你似的一睡觉就找安眠药?”余敏把准备好的药剂让护士给病人送过去,又交代了几句后,跟温西月说,“这安眠药是处方药,医生给病人开每次也就那么一点,你自己就是医生,还不知道这个吃多了有副作用。”
“知道,也不是经常吃。我这两天都值班没睡觉,晚上还要值班,想睡会儿。”
“像你这种越累越睡不着觉的人就是精神压力太大了,给自己放松一下,有时间别老窝在医院里了。出去走走,老待在医院里,时间长了没病也憋出病了。”说着把一个小小的透明塑封袋递给温西月,说道,“最后半片儿,下次没了。这都是病人没用完剩下的,按规定不能私自处理。以后别老吃药了。”
“知道了,余姐。”
温西月接了杯水拿着去了休息室,将门反锁,吃过药在床上躺了下去。这休息室的床很窄,仅够躺一个人,她侧了侧身子,闭上了眼。以前她吃半片儿安眠药十分钟内就能入睡,今天,总像是有个兴奋点不让她安静下来,半个小时过去,她依然清醒,可身体明显告诉她,她很累。
跟以往的累不同,今天她从心里觉得累,有个东西堵在那,压在心口,随着呼吸渐渐加重。这种感觉让温西月很不舒服,她开始回想,有多久没这种感觉了。
十年。
温西月生硬的打住。
最后安眠药起了一点作用,在温西月强烈的睡眠欲望下,她睡着了,可并不踏实。狭窄的床铺好几次让她从梦中惊醒的时候险些掉下去,也只有睁开眼的时候她才会安心地再次闭眼,并且庆幸着,幸好已经过了十年。
可梦中那些事依然让她恍惚。
再次惊醒是被门外响起的急促敲门声吵醒的,温西月坐起来缓了好一会儿才起身过去开门。门外是方娟焦急的脸,温西月打开门把散下来的头发往耳后摈了摈,然后靠在门上望着气急败坏的方娟缓缓的笑了。
方娟却急了,没好气地瞪了温西月一眼,瞅她笑得温然无它可脸色却分明白得骇人,方娟没说话,拉着她直接去了食堂。
直到吃完饭两人都没说话,温西月把方娟给点的餐全吃光了,对面方娟情绪比刚才好了许多,静下心跟她说:“约法三章。”
温西月笑着点头。
“一,以后休息的时候不许在医院逗留,必须回家。二,以后不许再吃安眠药,这个必须禁止。三,……”方娟停了下,看温西月的眼神略显无奈,却满是心疼,缓着语气说,“还是找个人过日子吧。”
温西月感动,她从来没认为自己是一个被诅咒的人,因为她身边不但有方娟这样的姐姐关心她,还有苏小米那样的朋友无私的帮她。“师姐,你放心,我还有温灿。所以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我只是,有累的时候。”
“累你就回家休息,吃了安眠药把自己锁起来算怎么回事。我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人,什么事都放心里不说,就是这样才让人不放心。要不是余敏告诉我你找她拿过好多次安眠药,我不会这么想,你自己都说最难的时候都过去了,现在是朝着好的方向一步步接近。我就总觉得你有问题,是不是真过去了,你自己心里明白。你那些事我也不想问,既然你还知道有个孩子,就好好的。吃什么安眠药。”
方娟是真急了这次,温西月不知道她怎么就会想到她要自杀,她压力是大,却从没想过自杀。温西月安静地看着方娟,相比方娟的激动,温西月一直很平静,这种平静让她似乎有些事不关己的冷漠。其实不是,她这是长久以来形成的常态,她自己已经习惯了。
因为越是激动挣扎,越是觉得穷途末路。
想到方娟的表现,温西月问道:“师姐,我今天的表现很反常吗?”
方娟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你自己觉得呢?”
温西月微怔,一双温静的眸子闪过几丝情绪,随后默然地笑了笑,明明落寞却带出几分释然,说道:“那我从这一刻调整过来,我一会儿去值班,保证不是你刚才看到的那个样子。”
门诊大楼的大厅是中空设计,从大厅抬头能一直看到大楼的采光玻璃顶,心外科在五楼,温西月回值班室时从外侧走廊看着楼下大厅里来往的人群,不知道是她自己站的位置高还是站在了自己是医生他们是病患的角度上,她感觉到自己心里对他们有种悲悯。这种悲悯不是来自她的高高在上,而是对于疾病的了解,她比之他们,对于疾病多了层了解也就少了层未知的恐惧。可除去这些,她跟他们没有任何不同,或许还不如他们。
不管刚才方娟对她的误会是对是错,其实她也是一个被人悲悯的角色。
有些东西掩藏的再好,可能也有表现出来的时候。
温西月给温灿打了电话,对于温灿,她有无法弥补的亏欠,所以她很努力,而这最后的半年就是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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