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办公室里,除了一言不发的两人,剩下的都是一些冷冰冰病例和资料。阳光从窗户打进来,照在纪卓珩的桌上,桌角那一叠资料像是被照得成了透明的,然后铺在地上,温西月站在那一瀑阳光里,腾起的尘埃在她身体四处游荡,像二人此刻的灵魂,无处安放又不肯回归原处。
静谧的气氛被突然推门而入的一群人打破,叽叽喳喳的一群人一进门就察觉到一股特殊的氛围。王雪萌最先发现异样,桌边那两个人的神情像是定住了没能及时收回。因为冯善尧的眼神还停留在温西月身上,并没有因为突然而至的人群而收敛回去。那眼神谁看了都能明白的看出,并非一般的交谈性眼神投射。
年轻人的八卦心思相通,几个人互相一对视都默契的对他二人的异样达成了共识,然后又默契的都没出声,悄声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翻书的翻书,查资料的查资料。
纪卓珩似是没注意到刚才那群年轻人的突然安静,对他们的眼神交流也视而不见,径直回到自己的座位,进行工作。
冯善尧毫无异样地拿起刚才讨论气胸病例起身往外走,经过温西月身边时声音清冽低沉的说道:“去病房。”
温西月忽视众人偷偷交换的眼神,转身跟了出去。
剩下的人,碍于纪卓珩还在办公室,都没好意思对刚才的事发表意见,不过全都了然于胸。
病人是个四十多岁的男性,冯善尧让他把上衣解开,用听诊器在他胸肺部进行探听。跟纪卓珩问诊时的表现不同,纪卓珩习惯蹙起眉峰,查资料,看病例,做手术时都是这样,那样子就像是在说不要去打扰。而冯善尧认真时,是眸光会变沉,看着好像瞳孔的颜色又变深了一样。他眼睛本就黑亮,这样一来就更显得深邃,连带着整个人也更严肃起来。
那病人被冯善尧检查身体,看他一言不发只盯着自己胸部瞧,表情又严肃凝重,不由得紧张的看向床边的温西月。温西月朝他安抚地笑了笑,冯善尧把听诊器的听头放到患者左胸,然后轻轻敲打听头仔细探听。
冯善尧摘下听诊器,在患者胸部上方摁了几下,问他,“有感觉吗?”
“疼。”
冯善尧换了个部位,加重了力道,问,“这里呢?”
患者点头。
冯善尧说道:“马上给他安排胸部探查,取样做活检。”
出了病房,冯善尧说道:“很可能是以气胸为表现的癌症,之前有可能是误诊。”说完看向旁边的温西月,似是带着质疑,这么长时间竟然都没发现。
“当时气胸症状明显,而且治疗后效果明显好转,这两天他才又反映情况不好。”
“你没向陈主任反映?”冯善尧的声音顿时冷清了下去。
温西月别开冯善尧质询的眼神,犹豫后说道:“说了,陈主任病人多,没顾上。让再观察一段时间。”
冯善尧沉了眼眸,没再出声,走到护士站,冯善尧看了下墙上的挂钟。温西月也随着看过去,早已经过了三个小时。
温西月让护士去安排刚才的病人做胸部探查,然后赶去了温灿的病房。
冯善尧则回了办公室,推开门看见潘育坐在里面,意外了下,因为潘育也穿着北江医院的工作服,桌上放着两份饭菜。
潘育见冯善尧惊讶的看着自己,笑着说:“我憋了一个上午没告诉你,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我去了重症科。”
冯善尧关上门,办公室里的人都去吃饭了,放了东西才问她,“你昨天是来医院办手续的?”冯善尧说话时并没看潘育,垂着眼睑,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潘育抿着唇点头,又打量了冯善尧的脸色,试探着问道:“不高兴了?”
“没有。”冯善尧从别处拉了把椅子到桌边,拿过桌上的饭菜,说道,“吃饭吧。”
面对冯善尧的平淡表现,潘育其实有心理准备,也早已习惯如此的冯善尧,只是她做这件事时带着些期待,所以她还是失望了。
冯善尧低头自顾吃饭,潘育闷闷地打开饭盒,把里面的肉一块块夹到冯善尧的饭盒里,冯善尧看着堆起的肉眉心动了动,然后一言不发地把饭菜都吃了。潘育寥寥地巴拉饭粒和青菜,垂着头,眼圈也红了。
冯善尧沉静地看着潘育,其实像潘育这种敏感多疑又脆弱的性格并不适合当医生,当初也是为了跟他在一起才学的医。潘育学医的痛苦冯善尧很清楚,劝她放弃过,可潘育的执拗最终让他无话可说。半晌冯善尧终于开口,“潘育,你去哪家一医院工作都可以,这是你的自由,所以我没有不高兴。”
冯善尧的冷静理智并没有让潘育心底放松起来,冯善尧的情绪从来不会失控,当然也很少让她知道。更多时候,她只是凭猜测来揣摩冯善尧的心思,比如现在,冯善尧说他没有生气,可她也知道自己的到来并不让他开心。
“在一家医院不好吗,都是要当医生,我不想一个人去你父亲的医院工作。”潘育抬起红红的眼睛看冯善尧,眼窝里还有没流下的眼泪。看着是在强忍着。
冯善尧还是不忍心,拿过桌上的纸巾替她擦了眼泪,安慰道:“那就好好工作吧,别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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