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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可以重来的话，夜夜子宁愿当个好人。

    以往的滥杀无辜，毁人作乐，在沉落祭坛池的瞬间都变得毫无意义。

    深水淹慢慢没她的眼睛，鼻子，嘴巴，眼前仿佛闪过无数个血淋淋的片段的同时，她突然陷入无尽后悔之中。

    没意思。

    白白借用这身体活了这么多年，却没能好好珍惜，真没意思。

    假如她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无谓的喜悦，而搞出这么多的恶心事，也许她会是一个好女儿，好妻子，好母亲……

    为什么会偏偏如此蹊跷？

    她正因为看到土蜘蛛的残魂朝着家宴的场地靠近，便才联想到源家，贺茂家和藤原家外合力对付她，将她彻底消灭的场面。

    万万没想到的是，土蜘蛛仅存的怨念残魂会引导她来到这片禁地。

    夜夜子虽没去过这片禁地，但她却知道鬼兵队的恐怖。只要踏足了祭坛的结界范围，鬼兵们便会把她当做入侵者而被他们乱刀砍碎身体。

    即使自己有错，也命不该绝吧？

    假如使用妖术在鬼兵队的面前逃出去，自己的身份不就如土蜘蛛所愿，完完全全暴露出去了吗？

    夜夜子很喜欢这副完美的身躯，她不愿让那些阴阳师为了杀她而破坏她的躯体，也不愿白白被鬼兵的乱刀分解，否则，那得有多可惜啊！

    夜夜子太贪婪了，贪婪到死到临头都不肯舍弃美丽。

    于是她选择跳下祭池，拼死一搏。

    不断向下沉的夜夜子放弃的憋气，任祭池里的水流入鼻腔，直到痛苦窒息为止。

    遥远的记忆在窒息间不断的涌现爆发，逐一在她的脑海中炸开，待到身体沉没到池底，她也渐渐失去了知觉，四肢麻痹无力地任由水波摇动。

    在最后失去的视觉之时，夜夜子眼前冒出柔亮的白光，水的漩涡将那最后的白光，连同她的意识一点一点的吞没掉。

    ***

    “阿夜夫人请稍等，小奴马上去找家主来见您！”

    待到夜夜子恢复意识，她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来自于侍女的惊慌话语。

    夜夜子先是手动了动，眼皮才慢慢睁开，视线由模糊逐渐清晰起来。

    也许是太久没动的缘故，她打算坐起来都觉得困难无比，脑子里一片漆黑混沌，双眼盯着天花板放空，也喊不出一个字。

    稍稍回神后，夜夜子往四周扫视了一眼，又将目光定格在了门外。

    随着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被打开的门中走进来一个男人，那男人的后面跟随的侍女则是跪坐在门外等候。

    即便语言的表达还没完全恢复，但夜夜子的嘴里还是习惯性地吐出两个字：“表哥。”

    她的声音又沙哑又虚弱，若旁人不把耳朵凑过去听，便听不见她含糊地在说什么。

    “再找几个好的医师给阿夜看看，这几天我亲自照顾她。”

    “是。”

    随源赖光的吩咐，门外的侍女边弯腰往后退，边关上了门。

    没有了室外的杂音，夜夜子的口齿更清晰了些：“……表哥……表哥……表哥……”

    她只管喊着她的表哥，目不转睛地看着源赖光，不知觉中藏在眼角的豆大泪珠滴落在被单上，似乎她很想说话却不能说，很想动却很难控制自己动弹起来。

    即使她只能喊出“表哥”二字，源赖光也能感受得到这个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的夜夜子，而不再是那个能跟他针锋作对的夜夜子了。

    这个夜夜子是他的表妹，柔弱到需要精心呵护的表妹。

    过不久侍女端来了一碗温粥放下后就又出去了，源赖光便扶起夜夜子靠在他身上，捧起粥，勺出一勺子递到她的唇边。

    “先吃一阵子稀粥，等你好起来才可以吃其他好吃的东西。”源赖光哄她张开嘴巴进食。

    夜夜子乖乖地吃下一口，没咀嚼几下就吞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