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勉的动作停顿在半空中，脑子里反复将这几日慕婉婉身上发生的事情筛选了一遍，挑出些眉头来，于是斟酌着措辞将礼行完，这才站直身板回话，“回王爷，为着小姐的庶妹日日去寻她的缘故，臣已经许久不曾潜入将军府了，不过前几日倒是去了次，正是慕恒少爷被选为王爷陪侍之时。”

    说着悄悄看了眼沈清洲的脸色，见他没说什么，才接着说道，“那日小姐听得此事便很不高兴，臣编造了个理由哄她，说这是圣上为表对将军的重视才这么做的，之后小姐的丫鬟说了一句话，说是，王爷以往都是帮着小姐的，这回却选了小姐最不喜欢的人，因此生气，臣瞧着……小姐的反应有些奇怪，臣说不上是怎么个奇怪的模样，只是这么觉着。”

    沈清洲闻言沉默了半晌，才轻飘飘说了句，“此事……本王也没有法子。”

    徐勉知道的。

    他从先帝那会子就入宫伺候了，只是那会他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比当今圣上大不了几岁，是圣上登基后才扶了他上位，亲眼见着先帝和圣上父子俩是怎么算计前将军和如今的镇国大将军的，慕老将军死得无辜，为的只是扶持一个更好控制更好利用的慕远上位，这就是帝王权术，亲眼所见哪能不懂。

    如今圣上年幼的身子禁不住这么巨大的工作量压迫，眼见也没几年活头了，将军之位若是慕远一直坐着倒也无妨，只怕慕帆年纪尚小，将来慕远若有一天出了什么事，上位的会是慕恒，到时候圣上也不知还在不在这世上，他自然是会担心慕恒将来算计到他心疼的宝贝弟弟身上。

    又是帝王权术罢了。

    留子去父，或者留父去子，不过都是为了稳住自己的位置。

    “臣明白。”不能多说什么，徐勉只得以一种安抚的口吻轻声回道。

    沈清洲抬眼看着他，这一看就看了好一会，才轻叹一声，“徐勉，你是陪着皇兄长大的，皇兄最信任你，有些事，只有你明白。”

    徐勉撩起衣袍跪下，“王爷放心，臣伺候王爷，必定会像伺候圣上一般，此事还请王爷交给臣去办，定然会安抚好小姐的情绪，不会教王爷烦心。”

    沈清洲见他忽然跪下，又听他说这话，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连忙从座椅上起身，几步走到他面前，拎起他的衣领将人往自己面前拉，距离拉近，瞳孔对着瞳孔，徐勉只听得他问道，“是不是皇兄同你说过什么了，他知道自己的身子不好？他还知道什么？同你说过什么？”

    徐勉没有开口。

    沈清洲心急，也不等他开口，又问道，“他是不是已经算好了以后的事情，是不是打算将皇位传给本王？现在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给本王铺路是不是？”

    徐勉终于开了口，却是不明不白的一句话，“王爷和圣上，一体同心。”

    沈清洲手上用力，将人狠狠甩开，他年纪不大，戾气上头却是加重了手上的力气，“本王不要什么皇位，本王只要皇兄好好的，徐勉，本王要你答应我，一定要治好皇兄的身子，一定要！”

    他很少这样发脾气，徐勉被摔得生疼，不敢再逆他的意思，只得咬着牙忍了疼，轻声回话，“臣明白，定当尽力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