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不必相互折磨

    云和却不能这样离开，她已然接受了蛊王的传承，迷疆就成了她的责任，这是祭琉璃说的，可原话其实是：“迷疆还不到出世的时候，你若……便也可自行离去。”

    这个族群，早就腐朽落后了。

    不过蛊这种东西，一入世，容易生乱，如今还不到时候。

    云和本就准备直接离开的，她不是个容易被莫须有的责任困住的人，迷疆众人见到她，总是恭敬而又仰慕，他们很多都不再年轻了，皱纹布满身体，就像平凡的老人，可他们甚至终其一生都困在这块土地，不能出去，也不敢出去。

    更有传闻，迷疆这代新族主，是他们的转机，可搏日月。

    这里物什都很古老，像被岁月遗弃的土地，他们就守在土地上，养蛊，然后等着下一次相遇。

    邪灵随她看了一圈，也有些唏嘘，“这里真是让人意外，可是，你救不了一个族群。”

    云和：“你还不算人。”

    邪灵不说话了，它算是看明白了，它选的这个人，或许会有一些心软，但不会以自己的利益为砝码。

    她是一个奇怪的利己主义者，可也有些无处安放的软弱。

    它太久没做人了，已然忘记了做人是种什么感觉。

    不过，它迟早会再成为人的，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想成为人呢？

    它飘荡太久了，连自己名字都忘了，死去，成灵，附邪，它成了最强大的邪灵，却连最初想活下去的原因都忘了。

    也许，那并不重要。

    那并不重要。

    它告诉自己，却第一次感到了陌生的情绪，想哭。

    大概是幻觉吧，它一个灵体，哪里来的眼泪呢。

    云和已经走到了一个小院前，小院被打理得很好，这里终年不见雪，外面是冰天雪地，这里却恍若春夏交际，小院长出了花枝，一直廷伸到门外，像是繁花盛景。

    云和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不喜欢这里了，这里其它的地方显出明显的衰败之色，恍若爬满了皱纹的老者，其实，他们也在这里感到绝望了吧。

    不见天日的绝望。

    她推开了小院的门。

    里面住着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子，她看到云和推门，有些惊讶。

    随即恭敬的喊了一声族主。

    “你这花开得不错。”

    那女孩有些不好意思的掂着裙角，小声的说，“是重锦帮忙一起养的。”

    “你想出去吗，”云和摸了摸花叶，看似随意的问，“出族地的这种。”

    “不行的吧？”她有几分期待，但又低下头来，“我们养蛊，别人会害怕。”

    她倒是难得通情达理，有些期待却也不回避现实。

    “我给你一个东西，你要帮我一个忙。”

    女孩茫然的抬头，她也听过这个年轻的族主，包括她处置了族子里本来的族主侯选人，不过是别人招惹在先，祭琉璃都说过了，而他们都相信祭琉璃。

    只是好可惜，祭琉璃一直陪着迷疆族的每一任族主，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活了多久，只是现在放弃了永生，实在可惜。

    云和和女孩耐心的解释，女孩从开始的拒绝到后来也愿意试试，她成为了新的代族长，带着云和的血液，号令百蛊。

    云和还特意联系了已经离开了的重锦，　重锦很愿意帮她这个忙。

    云和离开了这个地方。

    邪灵又开始活跃，“我帮了你了，你也该遵守诺言了。”

    云和不语，只是眼里闭过奇怪的光芒。

    邪灵见她不说话，本来准备自己动手，却受到了极大的阻碍，是蛊王！

    “你别逼我！”

    它连本尊都不说了，感到了极大的危协。

    再这样发展，它吞咽不了云和，反而是云和，直接能吞咽它。

    “我还有仇没报呢，到时候，我自行离开，”云和安抚它，她其实没打算强留，“你不能吞咽我。”

    她从来说的是离开，而不是吞咽，当时融合是形势所逼，但后来，就不必再如此了。

    邪灵不甘心却也拿她没办法，表面只能应承，至于心里怎么想的，他们其实都知道。

    “还有暗楼。”

    单凭一个带着蛊的女子完全不足以那样逼迫她，那群只能算普通的杀手来自顾琬那个蠢东西找的，而主力却是暗楼。

    他们甚至联合叛徒围剿药王谷。：

    药王谷对云和而言，是家，谷主就像是她的母亲，还有从小照顾她的师兄师姐，在他们的围剿下，甚至有些丢了性命。

    而且他们甚至挖出心脏，连全尸也不留下。

    云和怎么能不恨。

    她离开的时候，没有告诉任何人，她走得轻松，这是她的江湖了。

    生与死，都与人无尤。

    月色还是当年的月色，可走在月下的，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人。

    暗楼在哪，其实谁也说不清楚，一个暗杀组织，怎么可能把自己的根据地亮出来。

    不过，云和想着附在自己身上的邪灵，觉得也没那么困难。

    暗楼成立或许还没有邪灵活的日子长，他也是最近几年才崛起的，之前根本就是闻所未闻。

    邪灵显然不太愿意被她驱使，但是他们现在毕竟是利益共同体，云和能给它的，它实在太想要了。

    不过，云和刚出了沙漠，就看见景亦守在那个地方，一直在等着她。

    云和哑然，她看着眼前执着的人，突然不知道要说他什么好。

    “云和，我等你很久了。”

    景亦就站在那里，眼巴巴的看着她，他身上所有的傲气好像都没有了，也许在别人眼里，他还是那个骄傲的人，但在云和这里，不过是一个求而不得的人罢了。

    “我可以等你……等多久都没关系……可是你不能丢下我就走，我……”

    他看上去很紧张，眼角甚至微微有些泛红，他好像要哭了，但眼泪没有落下来，他站在云和面前，很努力很努力，想要扯出一个笑容。

    “你别……”

    云和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的情况，她给刚刚到手的迷疆找好了后路，给药王谷所有的人准备好了寄托，可唯独这个人，她什么也没有做。

    景亦实在控制不住了，跑上前去想要抱住云和，他在观察云和的脸色，云和有些无奈，但并没有露出很抗拒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