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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第59章(2)
声音好熟,低沉得有点嘶哑,我腾地从床上跳了起来,手搭到门把,将门拉开一线,一双点漆的眼眸。
“啊!鞠惠!”我又惊又喜,扑出去抱住她又跳又叫。
“你怎么回来都不通知我,莫砾知道吗?”
我忙着拿鞋,倒水,欢喜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莫砾不知道我回来,你先不要告诉他。”
鞠惠幽黑的黑瞳镀上了一层光,看得我有些发凉。我才意识到有点不对,鞠惠出国仅一个多星期,怎么会这么快就回来?
“鞠惠,你回来是有什么事吗?”我试探着问道。
鞠惠抬头看我,眼神沉淀而淡然,“家里出了点事。”
我看着她,她的眼神越见沉和,我脑子嗡的一声,全成了浆糊,脸色青白一片,“倪森,是他搞的鬼对不对,是他把你逼回来的!”
鞠惠一把抓住往外冲的我,“你要去哪里!”
“我去找那混蛋,我要告诉他,你鞠惠没有什么对不起他姓倪的。”
我怒极了,反揪住鞠惠,“你还要忍到什么时候,你为什么不肯告诉他,你真把自己当成了八点档苦情戏的女主角啊,你只不过是姓方而已,你把灵魂撕碎了给他也拼不成他想要的公道!”
“樊玲,这个世界,最接近人的心灵的,从来都不是语言。”
鞠惠的神情始终沉寂,眼睛虽然依旧美丽,但是却再也找不到以前的那种光彩了。
我胸口的痛化成一团酸涩,一句话也吼不出来了。
爱愈深者,痛愈切,直到最后自己都一片荒芜再也无处追寻。
“樊玲,我想你已经大致猜到我的过去。”
鞠惠疲惫地倒向椅背,漆黑的头发在背后形成柔和的阴影,像是一个杜撰出来的虚幻影像。
“樊玲,我想你应该已经猜到我不是婚生子,我的母亲是别人的外室。她很爱钱,为了不过苦日子,她千方百计地做了那个男人的情妇。她天天装得很贤慧,对那男人是曲意奉承,可是没有用,不管她怎么忍气吞声,甚至为他生下一个孩子,她都不能进门。八月十五中秋佳节,她被原配从包养的房子里撵出来。那天,我只抓着一个布娃娃,穿着一条被撕破了的裙子,我很冷,她肿着半边脸,脸上脖子上都是掐红的指印。
“那天下着很大的雨,她紧紧抱着我,不停地对我说,不要怕,等我有出息了,那男人就会让我们进大屋了。她一直在说,她这辈子会很有钱,会有很好的日子等着我们,如果她不是我妈妈,我会觉得很可笑,这种女人怎么值得同情。然而,她是我妈妈,我痛心而且害怕,我怕她会死。从小情妇这两个字是我的梦魇,自我记事以来,每一个看到我的人,诅咒我的人,都说我天生下贱,注定要标价出售……
“年年月月,我被这种像是与生俱来的恐惧侵蚀,折磨,损毁。我的难堪无人知悉,不,也许有一个人知道。倪森,从我遇见他的那一天开始,我的生活开始改变。他给我了亲情,爱情,友情,尊严,生活资源,在那些难堪的岁月里,所有的,我所有的安生立命之本都是他给我的,我有时候甚至觉得这份爱太沉重了,我不堪承受。
“9岁他让我有了一个姓,方。
“11岁他让我的母亲进了方家大屋。
“12岁他让我立于人前,再也无人敢欺辱我。
“15岁他对我说他爱我。
“17岁他跑到西藏求来活佛加持过的两枚指环,向我求婚。
“19岁他拉着我跪在他父母前,说非我不娶。
“21岁他父亲入狱,家破人亡。于是爱不再是足以战胜一切的神话,它甚至不能给人带来欢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