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前,唐泯出世时,唐栩在产房外红着眼眶对自己发誓,会一辈子照顾妻儿,做他们生命中最坚实的那座山。
然而他食言了。
他没有办法在那个台风来临的夜晚救下心爱的妻子,更是在此后十来年的日子里,和唐泯的人生轨迹渐行渐远。
宝贝高一时爬山摔了一跤,是严寻一路背着他下来,跑了足足半小时才打到车去医院;高二校庆时表演舞台剧,唐泯饰演公主,严寻是那个吻醒他的王子,两人红扑扑的笑脸至今还定格在老旧的相册里;高三毕业旅行,严寻事无巨细地做了厚厚一本攻略,带着唐泯疯玩了两个月,又完好无损地把人带了回来;大学四年,严寻成了唐泯的紧急联系人,一直是他微信里的第一位。
而唐栩,他忙着赚钱,忙着为唐泯以后的生活做打算,却唯独没有时间陪伴。这些事情发生时,他永远不在现场,永远奔波在路上。
他像是身为局外人,在看一出相伴相知的电影。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故事的节点都与他无关,唐泯头也不回地长大了,而他对这一切变故无能为力。
就像严寻不敢在唐泯心里确认地位一样,唐栩对此同样胆怯。
唐泯完全不知道老父亲的一把辛酸泪,他啃完排骨吃鸡翅,最后又呲溜了一碗青菜汤,这才心满意足地开始收拾碗筷。
周乔忆一直用余光注意着这边,看到唐泯吃饱了笑眯眯地走上前来把人往外赶:“不用你收拾,待会儿让你叔叔洗。不能便宜他,这顿可是我做的呢。”
唐泯被逗笑了。
他不顾周乔忆的劝阻,硬是帮着把碗筷收拾好才慢吞吞地上楼去敲书房门:“爸爸,你们在干嘛?下来吃水果啦。”
唐栩止住话音,高声应道:“好,我马上就来。”
他又深深看了一眼严寻,妥协般叹了口气:“我不管你们。但你要敢对不起宝宝,我一定会让你后悔招惹他。”
当着严连的面,好歹自己也是长辈,不能欺负小孩子。他自觉已经把话说轻了,只是该要的保证不得不要。
严连完全没觉得有什么,反而一脸赞同地点点头:“就是就是。臭小子,你必须给我好好对人家,这么好的人能追到手是你的福气。”
“当然,我会好好爱他,全世界最爱他。”严寻郑重道。
气氛终于活络起来,严连一把搂住唐栩,打趣地喊他“亲家公”。唐栩无奈地笑笑。
严寻也松了口气,率先站起来往外走。紧绷的精神放松下来,他只想抱着唐泯,好好亲一亲那双水润柔软的唇,光明正大地倾诉心意。
他握住了门把手,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略显踌躇地回头望了望。在唐栩不解的目光下,像是回到了十几岁莽撞热血的少年人,明明知道中二奇怪又很幼稚,但他就是想说。
他向来冷淡,此刻难得不好意思,红着耳朵强装镇定地表达自己的坚定:“说出来您可能不信,唐泯就是我的命。如果有一天我会对他不好,我可能宁愿去死。”
唐栩忍着没笑,心道果然还是小孩子。
但这样青涩的,拼命靠近的爱情,又何尝不是因为正青春?
他终于感到释然,赞许地点点头:“说得好,以后别说了。”
严寻落荒而逃。
身后两个大人笑作一团。
一年中最适合窝在家里,团团圆圆的深冬,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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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知识:严哥中二时期都没有说过这种可以载入黑历史的话。
第54章 久别重逢
窗外刮起了大风,阴沉沉的天幕笼罩下,是随风四散的寒气。
一群人围在客厅,陪着周乔忆看狗血剧。
唐泯坐在侧边的小沙发上发呆,严寻把剥好的西柚装在透明的玻璃碗里递给他。
他低头看了一会儿,顿涩的大脑才做出回应,慢悠悠地捏起一小块放进了嘴里。
“好吃吗?”
严寻现在的心情格外飞扬,浑身有使不完的宠爱,跟唐泯讲话的腔调像在哄小宝宝。
唐泯略显诧异地瞥了一眼,懒得问,散漫地点点头,含糊不清道:“好吃。”
他慢慢咀嚼着,丰盈的汁水把嘴唇染得亮晶晶,像粉嫩嫩的玫瑰果冻。严寻有点口渴,右手在背后摸了摸那截柔韧的腰,被唐泯瞪了一眼。
唐栩在对面坐不住了,掩着唇轻咳一声。
他虽然已经接受了两人的关系,但看到严寻轻薄自家宝贝还是由内而外地不爽,恨不得冲上去分开黏在一起的两人。
那是个单人沙发,坐在一起不挤吗?
唐栩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时时刻刻盯着严寻,看到什么逾越的举动就开始咳嗽,一声比一声大。
唐泯终于站了起来,坐到唐栩身边,一脸担忧:“爸爸要感冒了吗?咳得好厉害。”
他有被噎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严寻憋着笑,“体贴”地端过来一杯花果茶:“叔叔嗓子不舒服吗,多喝水。”
“对!我泡的哦,爸爸尝尝。”
心梗之余又有点欣慰,他接过来喝了一口,真诚夸赞:“宝宝真棒,很好喝。”
唐泯就等着这句话,弯弯眉眼,开心地点了点脚尖。
当晚,唐泯就跟着唐栩回家去住。
纵然严寻有千般万般地舍不得,一箩筐腻歪的话到了嘴边,目光扫到唐栩的微笑脸就什么也说不出了。
但该有的亲昵也不能少。他顶着唐栩的死亡视线,克制着倾身抱了抱唐泯,在耳边亲了亲:“有空我去找你,记得给我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