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故人遗言。
旧事似乎牵引着心口那盘根错节的伤处,交织的筋脉似要搅碎殆尽,随即而来的便是猛烈的咳嗽声,含着血沫。
萧雪燃急唤了一声,连忙从怀中掏出瓶血墨药瓶,从中拿出一粒药从窗帷中递进。
林长缨接过药将其含在嘴里,原本充斥的血腥多了几分红豆糖的甜味,糖衣融化,倒成了唯一的一点慰藉。
她忍不住苦笑调侃道:“水青先生这人做药还真有闲情逸致,还给药裹上一层糖衣。”
末了,林长缨擦拭嘴角的血渍,稍稍调息,多了几分困意,将汤婆子握在手心。
“我先睡会儿,到了叫我。”
萧雪燃面上尽是愁绪,近段时日毒发越来越频繁,这半死不活的日子到底还要持续多久......
可到最后,这烂在肚子里的话只能就此憋住,随即放下花轿的锦帘,乖乖应着。
二人不知,于嘈杂纷涌的人群中,正伫立着一位穿着玄色直襟长袍的男子,以金冠束发,眉目烁烁,乍看之下尽显贵气,奈何仔细一看,眉眼勾起的,尽是久经沙场的肃杀之气,令旁人都不敢靠近。
目光始终落在渐行渐远的花轿,忍不住攥紧双拳,眉眼放狠,终是不甘心,不料刚踏上一步,就被身旁的侍卫拦下,急劝道:“昔王殿下,小不忍则乱大谋。”
此番一言,似乎拉回他的理智,末了,虽是不甘,只得甩袖愤恨而去。
安王府宅邸。
落日余晖下,掩映着站在窗扉旁的身姿,只是屋内并未点灯,他半个身子沉浸在黑暗中,身着海棠金蝶花纹花吉服,雍容华贵不失清冷,如今更是瞧不清他的神色,在旁的是一把楠木轮椅。
侯在门口的侍卫李成风抬眸欣赏着熹微的日光,粼粼微光倒映在他的明眸中,顺手从腰间锦囊中拿了块乌梅糖糖塞进嘴里,酸甜漫上舌尖。
转眸而过,注意到沈清辞的异样,思虑其中,忍不住问道:“殿下,今日可是您的大好日子,怎么......”
说着说着,面露难色,挠了挠后脑勺,文采不扬的他着实不知该如何形容他家殿下如今微妙的落寞。
稍过片刻,沈清辞的目光落在庭院里衰败不堪的海棠枯木,琥珀眸色更深,愈显苍凉温和。
末了,只余一声喟叹。
“只怕......她是不愿吧......”
第3章 入门“不能背你,只好这样抱你进去了……
安王殿下是如今梁璟帝的第三子,听闻自小体弱多病,双腿残疾,这长大之后也无所事事,经常不见踪影外出游山玩水,过着闲云野鹤的提笼遛鸟日子,可以说是出了名的废柴王爷。
梁璟帝对他亦是不闻不问,以至于大家都怀疑这当今陛下是不是忘了自己有这么个儿子,直到上个月下了这道奇葩的赐婚圣旨,大家才想起这位安王殿下。
既是皇亲贵族成亲,百姓终是忍不住于安王府的前街相望,毕竟这将门嫡女嫁于残疾皇子,也是难得一见。
放眼望去,迎亲的人马从上京城西巷的平南林府行至东巷安王府,声势浩大,繁华吉盛,真可谓是皇亲贵族中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花轿停于府前不远处,王府门口,稀稀落落地洒满一地干花瓣,铺出条花路,在这寒冬时分,倒是显得新奇,还挺符合安王殿下的闲情逸致。
萧雪燃轻敲了下花轿,小声道:“将......小姐,到了!”
林长缨缓缓睁眼,眸光暗淡,可神思回复间,一缕清香的渗入,散去了些许昏沉和闷热,她不禁生疑,心想道:“这大冬天的怎么有花香的,而且也不是梅花,倒像是......”
众人盼头相望,没想到在这白雪枯败的时节还能闻到春季花香,着实新奇,奈何稍过片刻,有位抱着孩子看热闹的妇人小声问道:“这女子出嫁,夫家都要将其从花轿背至正堂拜堂,可现在新妇就在外头,却不见新郎官人影......”
话糙理不糙,大家深知此理,有些妇道人家纷纷惋惜,女子皆在意嫁娶之礼,这落到寻常女子身上尚且都可满足,没想到落到这皇亲名门还不能......
萧雪燃注意到不远处的骚动,侧头瞪了一眼,吓得他们纷纷假装路过,和旁人轻叹,遥望远处,似是装瞎一般。
林长缨缓了口气,盖上盖头,随即脱下身上的大氅,嘀咕道:“这无谓的虚礼也真够多的。”
随即冷声道:“无妨,我自己走去便是。”
说罢,她扶着软塌而起,掀开锦帘,不料,在掀开的锦帘的一瞬,不远处似乎引起了一阵异动,压低细碎的声音传入耳畔。
“你们看,安王府里有人出来了,好像是安王殿下......”
“真的!坐着轮椅穿着喜服出来的,想来应该是......”
林长缨扶着门框,刚探出头来,还未明白如今是个什么情况,垂眸而下,竟看到一只纤细的手闯入眼帘,掌心摊开,盖头的许缨垂落在他指间,称得玉指白皙红润,但仔细一看,掌心指间皆有厚茧,还有些细小的伤痕,不太像养尊处优养出来的。
只此一瞬,林长缨心下生疑,不料须臾间,她的手竟鬼使神差地交覆于他的掌心,只觉温热的触感袭来,握紧她的手,将她拉出花轿,不慎趔趄,随即腰间一紧,整个人几乎悬空落入来者的怀抱。
顺势风起,盖头掀开一角,林长缨抬眸,对上他的眼睛,仅此一眼,终是一怔,于他眸中,能清楚看到自己的样子,琥珀色的眸子浸在光影萦绕的瞳水里,似是淬炼的琉璃,璀璨又易碎。
这眼睛......不太像是中原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