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抬眸一看,已到寺庙最高层阁楼,周围皆是来往的香客,手持佛香念经,正中有百年苍天梧桐树坐镇,稀稀落落地挂着红丝带,上面皆书写着人们心中所愿。
“这里是?”
“这里是愿池,一般来的香客都需要从第一层阁楼开始虔诚焚香,跪拜念经,一楼一楼来到这最高的阁楼,然后来许愿写下这红丝带,还能进到那里的愿楼,拜见这青华天尊,去求签解签呢!”
沈清辞听着她的解释,几人经过,浓重的沉香味拂过,惹得他拂了拂手,恹恹地敛回神色,见林长缨正聚精会神地写着这红丝带,饶有兴趣地探个头,不料一靠近她就往后仰,收起丝带不让他看。
“你不准看,这只能给老天爷看的。”
沈清辞眉眼一挑,看着这满树的红丝带,稀稀落落地写着形色各异的字,甚至还有些小孩的奇怪符号,说实话这难道不是所有人都能看见?
虽是如此,他乖乖退后,柔声道:“好,你写吧!我不看......”
“那你呢?你不写吗?”
沈清辞一笑,摇了摇头,所求之事,佛祖可帮不了他。
林长缨耸了耸肩,知他不信这些也无妨。
不过一刻写好了红丝带,直接踏着台阶一跃,到古树最为繁茂之处,借着一堆缎子的掩映,将其绑在中间,不让任何人看。
随即轻松跃下,拍了拍手,“好了,我们走吧!带你去愿楼附近看看。”
许是和谈快到,近来来往的香客也变得少起来,异域面孔的外来人逐渐变多,惹得在这附近生活的村民大多不敢来,只怕得罪这身形高大威猛的汉子,吓得小孩都退避三舍,哭躲在父母怀里。
林长缨忍不住微蹙着眉,沉声道:“我听说,半月后就要在这和谈了,可为何中郎将和虎贲营的官员部署都在山下,反而是这北漠生面孔都在山上寺庙来往。”
“北漠人向来生性多疑,恐怕是怕我们在这山上有埋伏,他们就要先行上山踩点试探一番。”
“的确有他们的一番作风。”林长缨无奈地摇摇头。
不巧有一小孩在人群中穿梭,不小心撞上沈清辞,头重身小,瞬间就一屁股蹲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两人顿时手足无措起来,林长缨本想去抱起这孩子,不料孩子他娘跟上来,将其抱起,哄着他轻责道:“你看你出来乱跑撞到人,还摔到自己......”
说着,注意到沈清辞的不便,对孩子道:“快,给公子道歉。”
小孩强忍着抽泣,雪嫩的皮肤泛上殷红,但还是搓着小手,颔首道:“叔叔,对不起。”
说罢,母子便匆匆下去,只余两人站在原处。
沈清辞面色凝滞,耳畔尽是林长缨的忍笑声,被她推着往愿楼上走。
“有那么好笑吗?”沈清辞扶额,揉了揉眉心。
“好像不好笑,但好像也挺好笑的,没事殿下,正说明你成熟稳重,己亥年生的今年二十七,还没到而立呢。”
沈清辞一怔,侧头看过去,“你知道我生辰?”
“自然知道,成风说过的,己亥年五月初五,算算时间也快到了,殿下这是在暗示我要送生辰礼吗?”
沈清辞复又坐好,眼光瞥向别处,“没有的事。”
林长缨没再问下去,心里打定了主意,带他行至愿楼前。
远远瞧着里面的金尊佛像,耳畔尽是值守僧人瞧着木鱼的念经声,众人肃穆以待,神色虔诚,行三跪拜,嘴里还喃念叨着什么,亦或是说与神佛的愿景。
林长缨站在门口许久,讷讷地看向里面的佛光普照,稍显迟疑。
沈清辞拂着衣袖,试图散去这刺鼻的沉香浓烟,注意到她的异样,轻声问道:“怎么,不进去吗?”
“不了。”
林长缨眸光微闪,长舒一气,“你别忘了,我可是经历战场杀伐之人,手上到底是有血光的,还是不要冒犯神佛他老人家好,怕怪罪下来,殿下你去吧!这里真的挺灵的......”
“你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沈清辞当即回应,打算带她回去,不料刚想走,只听闻这走廊尽头传来幽幽轻声。
“怎么都到这了,不进去看看。”
天怀大师从台阶上走来,单掌而立,手握金莲佛珠,换了身莲纹麻衣,多显清风霁月之姿,衣角吹起,拂去尘泥。
林长缨微惊,“天怀大师,您不是要去山下接见北漠使者吗?”
“他们已然安顿好,小师弟说你们来了这愿楼,刚好我也要在这教习,便来看看。”
天怀大师说着,眸光落在沈清辞身上,颔首道:“贫僧拜见安王殿下。”
沈清辞沉沉应了声,瞥向别处,心道:“披麻戴孝......”
林长缨似乎察觉到两人的不对劲,眉眼微挑,“你们......认识?”
“昭淑贵妃的超度仪式正是贫僧和师父主持的,当年殿下也才七岁孩童,还以为殿下已经忘了贫僧。”
沈清辞依旧沉默不语,只觉这沉香味熏得头疼,余光打量着天怀大师,莫不是老妖怪成精了,二十年前他还小就见这家伙长这样,二十年后他都快三十了还是长这样!
林长缨恍然大悟,挠了挠头,难怪见他对这寺庙总有点抵触......
随即她本想带他走,只见天怀大师叫值守的小师弟你拿来签筒,沉声道:“既到了愿楼不进去,依照我门的规矩,二位施主可从签筒抽出一支签,贫僧可为二位解签。”
林长缨微愣,大相国寺什么时候有这规矩她竟不知道,不过天怀大师解签这还是难得一见。
沈清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