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让伏地魔察觉到异常，他尽力让自己的步伐看起来不紧不慢，他沿着小路往城堡的方向走，直到他进入城堡，来自背后的注视才完全消失。斯内普脚步一转，往西楼最顶端的猫头鹰棚屋快步走去。

    “罗伊德。”他踩在稻草堆里轻声喊道，栖息在枝头上的数百只猫头鹰（数量比起往年减少了许多）里的其中一只便主动飞到他的胳膊上。斯内普把一张小纸卷绑在猫头鹰的腿上，“把它带给你的主人，用你最快的速度。”

    仿佛是在对斯内普的要求作出肯定的答复，猫头鹰轻轻地叫了一声，便展开翅膀从棚屋的窗户飞出去了。斯内普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直到罗伊德从他的视野里完全消失，才离开棚屋。

    伏地魔自然不可能知道斯内普离开后所做的事，他行走在阴影之中，疑心着周围一切可能的窥探，为了防止被人看见，他施展幻身咒把自己和周围景物融在一起，如同在水面行走一般渡过湖面，黑色湖水的尽头，一座白色大理石坟墓坐落在湖边，平稳的湖面如镜，倒映着一代传奇最后的归宿。

    伏地魔站在坟墓跟前，脚下踩着如茵绿草。墓碑上镌刻着逝者的名字、生忌辰以及几个最主要的成就，不知刻下这些字的巫师是否沉浸在震惊悲痛之中，姓氏的末尾处有一处明显的裂痕，显然是情绪波动后的失误造成的，可没有人会去追究这小小的失态。哀悼的鲜花和卡片在坟墓周围堆积成一座小山，几乎要将墓碑淹没。

    他俯视着这座坟墓，他从未用这样的目光看过这个人。几十年前的往昔突然闯进他的脑海，他仿佛回到了那个让他感到痛苦的孤儿院，过着一成不变、平凡无趣的生活，他知道自己与众不同，他有那么多不明原理的本领，他很强大，这是他生来就有的天赋，理应用来支配那些愚笨的弱者。

    可是有一天，突然来了一个男人，男人自称巫师，男人告诉他：你和我一样，也是一个巫师，于是他终于真正地认识了自己，懵懂而狂喜地接受了新的身份。男人要他去上学，去一所名为霍格沃兹的魔法学校，在这里他可以学习如何驾驭他的天赋，他坚信自己会成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巫师。

    他想起邓布利多为了吓唬自己点燃了衣柜，邓布利多居然还要求自己把弄到手的战利品还回去，还要道歉，既然已经夺了过来，那东西就应该是他的！可他无法反抗，没有力量的他只能屈服。

    后来，越是学习，越是了解，他对邓布利多的敬畏就越盛，他的骄傲从未失去，只是他学会了将獠牙收紧，尤其是在一个他不确定能否击败的强者面前。有一阵子，他甚至想过——就连回忆起这件事也是屈辱的——服从，那软弱的念头只存在了很短的时间，便被清洗掉了，正如他极力否定、却心知肚明的现实：他曾感激、并尊敬过邓布利多，那个将他从俗世带走的男人。

    “你死了，而我还活着。”伏地魔——曾经的汤姆·里德尔——举起了他的紫衫木魔杖，为了拥有老魔杖，他将要毁掉老师的坟墓，“是我赢了，邓布利多。”

    石棺被劈开，伏地魔的目光触及到棺材内部时，那张因贪欲和渴望而扭曲的野兽般的脸僵住了，双眼大睁，似乎遇到了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一时间无法反应过来。

    “啊！”寂静的湖边响起一道暴怒的咆哮，空无一物的石棺被魔法炸得粉碎，四处飞溅的碎石头落进水里，溅起条条水柱。

    第四十六章抉择（上）

    就在斯内普放飞罗伊德时，佐伊这边正巧陷入了危机。

    马尔福庄园里烛火摇曳，光影交叠，墙壁上排列着马尔福家族祖先的画像，它们不曾像霍格沃兹里的肖像那样窃窃私语，而是如幽魂般无言凝视着下方，那里站着两个女人，一个阻挡着另一个的去路，气氛又险又急，两人手里都握着魔杖，杖尖不经意间指着对方。

    “让开，贝拉。”佐伊声音里隐隐带着火气。这段时间里，只要和贝拉特里克斯碰面，她就会被对方明里暗里的找麻烦，与以往更多的是语言和态度上的厌嫌不同，佐伊不知道贝拉特里克斯是受了什么刺激，她那讨人嫌的存在感已经真正意义上的给佐伊增添了巨大的压力，似乎惹怒佐伊才是她这么做的真实目的一般。

    但每当她这么怀疑贝拉特里克斯的意图时，却又总能发现她对除自己之外的人的态度也变得更加糟糕，小矮星过去最多是被嘲笑、指使，现在但凡出差错就会被贝拉特里克斯毫不留情地攻击，就连她的妹妹纳西莎，陪护她的时候也遭到了类似的待遇。

    孕育生命似乎让她倍感焦虑，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她肚子里的那个生命已经成长到开始严重影响到她的行为和生活时，她开始感觉陌生和恐怖，感觉被束缚和不适应，进而让她本就傲慢的脾气更加易怒，就连过去用来安抚自己的理由也不再能使她安静下来。

    若不是庄园里还有同样做过母亲的纳西莎，极力安抚和平息她的情绪，庄园大概会被她炸个粉碎。

    以贝拉特里克斯的性格，自然不会选择依靠纳西莎，即使她是自己的妹妹。她每天都要为一点小事发脾气，哪怕是斯内普精心为她调配的药剂，也不知被她摔掉了多少，情绪波动剧烈起伏。在这样的氛围下，原本还偶尔会回到庄园里开个会、休息片刻的其他食死徒，也越来越不会选择回来。

    至于伏地魔，眼中只有追逐力量的他，更不可能去关心贝拉特里克斯。罗道夫斯束手无策，两人的婚姻本就无关爱情，只是如传统、如仪式一般，将莱斯特兰奇与布莱克的名字再次联系在双方的家谱上，他与贝拉特里克斯或许可以相伴一生，却从未有过那烈火一般的激情和狂热，对于妻子的选择他平静地接受了。

    正因如此，他对贝拉特里克斯的劝阻作用甚至比不上纳西莎，至少纳西莎对她而言还算是血脉相连的亲妹妹，可他除了那有名无实的婚姻，也就只剩下同为食死徒的身份了。

    贝拉特里克斯的情绪如此不稳定，以至于佐伊根本不敢将目光从马尔福庄园上移开，要知道这里还有着几个对贝拉特里克斯来说最好的猎物——地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