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屿和低下眼睫,目光缓缓描绘着她眉眼,褪去锋利,只剩柔和的线条。明明是她,可他却好像看到当初被困在地窖里的少女。
她一个人靠在墙面上,空洞地盯着眼前的黑暗。
眼睁睁地看着她满怀着期望的未来,想要与他相见的承诺。
从此,他的俞医生,消失在了那个角落里。
而后一个人孤独的沉睡着,等到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只剩满身伤痕,还有那个残存的躯体。
以及,她没有任何作用的双手。
又看到。
那个不愿意妥协的俞乜,不甘又无助地一次次的复健矫正。她坐在桌前,如同邯郸学步的孩子,一步步地学会如何写字,如何运用双手。
如何再次拾回,她的骄傲。
最后,视野内。
那个倔强又坚强的俞乜,依旧是坐在桌前,在曾经写下了这封许诺信的桌前,但她却低垂着头,颤抖着她的手,用力的,亲自添上那一句。
对不起。
我做不到了。
我试过了。
很认真的试过了,什么都试过了。
但好像,还是没有办法。
我没有做到那个优秀的医生。
所以,我也没有办法来找你了。
对不起。
我失言了。
......
掌心的那封信信像是块重重的石头,不断加重,压过他的手,痛感直至全身,压迫着呼吸。
沈屿和看着眼前的人,无声收拢起掌心,忍不住低头,伴起压抑至艰难的气息,向她靠近。
睡梦中,迷迷糊糊间。
俞乜好似感到了一阵熟悉的气息将她笼罩着,而她落入了一个温暖又安定的怀抱。
让她觉得放松贴近,随后,怀抱的主人将她揽紧,似是怕她消失般,她的额头忽而贴上了一道温热柔软的触觉。
好像是个很轻很轻的吻,然后,还有他低哑的一句。
“我相信。”
我相信,那个少女终究会成为优秀的你。
然后,来到我的身边。
将那个理由,亲自告诉我。
-
俞乜睁开眼的时候,看着面前人漂亮的喉结,她睡眼还有些迷离。
几秒后,她眨了下眼,索性闭上眼,转过身子背对着人,继续睡。
沈屿和抱着人,搭在她腰间的手臂,往自己方向一揽,俯首埋在她颈窝,深嗅着她的气息。
俞乜后背自然的靠在他的胸膛上,眼睛依旧闭着,声线拖着睡意问:“......你不去医院?”
沈屿和的嗓音也含着倦懒,“下午。”
闻言,俞乜慢吞吞开口:“你还不起?”
“嗯。”沈屿和的鼻尖在她耳后蹭了蹭,摩挲着她的手腕内侧的皮肤,似是询问:“晚上和我回沈家?”
俞乜稍稍睁开眼,转过身看他,抬手环住他的腰,睡眼惺忪,“元旦有礼物?”
沈屿和没直说,“晚上到了才知道。”
“这么神秘。”俞乜似是觉得好笑,半闭着眼,弯起唇,“我未来婆婆要求的?”
沈屿和应了声,怕她多想,“觉得麻烦可以不去,我和你回任家。”
闻言,俞乜笑了,掀起眸子看他,“沈叔叔,你这是要当上门女婿?”
沈屿和抬眼反问:“我这样不算?”
“算什么?”俞乜抬手戳了戳他的下巴,“陪.睡?”
听到这词,沈屿和丝毫不觉得问题,反倒还评价一句:“我觉得我做得还不错。”
“......”俞乜被他逗笑,“快点起,不是还要准备手术?”
“还早。”
沈屿和低下头,抱着人明显是打算继续睡。
俞乜躺在他怀里,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问:“沈屿和,你的早睡早起呢?”
“嗯。”沈屿和闭着眼,仿佛同意道:“晚上我们早点做。”
“......”
俞乜懒得理他,在他怀里找个舒服的位置,借着还未消去的睡意,没一会儿就继续睡了过去。
沈屿和听着她缓缓放浅的呼吸,牵过她的手,稍弯下腰,将人完整的护在身前,让她安稳地陷入熟睡。
......
回笼觉总是能让人满足,俞乜和沈屿和睡到了中午,自然就醒了。
两人简单吃过午饭后,俞乜先送沈屿和去医院,然后开着他的车去了茶馆那儿,和街坊老爷子们打着麻将。
“元旦怎么不休息?”刘爷爷摸了张三条,看着她奇怪问,“你们年轻人不是巴不得天天放假?”
俞乜靠坐在椅子内,扬起眉,“我这不算天天放假?”
“也是。”对面的钱爷爷点头,“你这工作过得可比别人悠闲多了。”
“当然。”俞乜打了张北,“靠我眼光独到。”
“......”钱爷爷瞥了她一眼,“别自卖自夸啊。”
俞乜笑着,给他送了张一筒。
张爷爷看她,“你那酒吧应该赚得不错吧。”
“一般。”俞乜谦虚道。
“她的酒吧连个名都没有,还摆着贵的牌子在门口,”刘爷爷先教育,“谁能进呢?”
俞乜一句话,“想进的人就进。”
张爷爷轻笑一声,好奇道:“怎么想着又开酒吧又开茶馆的?”
“随便开的。”俞乜悠悠开口:“茶呢,是我外婆让我学的,想让我修身养性,酒呢,是我随便选的,想着人也不可能一直清醒,总有想糊涂忘记事情的时候。”
听着她的语气,刘爷爷看着她,“你倒是想得通透。”
俞乜微微挑眉,“不通透怎么能和几位打麻将呢?”
“......”爷爷们睨了一眼,“就你嘴贫。”
俞乜笑了,“这不是夸几位聪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