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了件雨过天青色桃叶对襟褙子, 配着她白皙胜雪的肌肤,更将人衬托出几分雅致白净来。尤其此时已是夜幕降临,房间里掌了灯, 在昏黄的灯光下, 更透出几分沉静温婉之美。
所谓灯下看美人, 大抵就是如此了。
宝珍也不由得心惊自家主子的美貌, 又想着主子如今住进了国公府, 也不知这份儿美貌到底是好还是坏,一时心里也有些担忧起来。
正在这时,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 却是小丫鬟木香从外头进来, 说是大太太派人送了一位姓安的嬷嬷过来,叫主子跟着学上几日规矩呢。
宝珍听着,愣了一下, 下意识就朝坐在软塌上的阿胭看去。
阿胭看起来也有些诧异,所以脸上也露出几分紧张和不安来, 一双好看的眸子里直往宝珍身上看,似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叫她拿主意似的。
宝珍知道主子刚进魏国公府,很多事情都没有头绪, 所以想了想,便对着木香道:“既是大太太送过来的,快请进来吧。”
木香应了声是,便出去了,很快就领着一个身着肉桂色褙子三十多岁的嬷嬷走了进来。
这安嬷嬷平日里是在大太太戚氏院里伺候的,虽不像董嬷嬷一样是大太太的陪房心腹,却也是有几分体面在。
宝珍瞧着来的是她,心里便咯噔一下,因为这安嬷嬷性子和长相一样有几分尖酸厉害。她来教导主子规矩,主子多半要吃些苦了。
可人既是大太太戚氏送过来的,多半也是老夫人的意思,主子这样的身份,着实是拒绝不得。不仅不能拒绝,还得对人客客气气的。这便是公门侯府的无奈,有些时候当奴才的都要比身份低些的主子有体面。
宝珍压下心中所想,笑着迎了上去,福了福身子道:“奴婢给嬷嬷请安,劳烦嬷嬷过来这一趟了。”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宝珍这般客气,安嬷嬷脸上也露出几分温和来,可视线却是不着痕迹朝坐在软塌上的阿胭看去。
只瞅了一眼,安嬷嬷便知外头传言不假,三老爷果真从淮安带回个绝色美人。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眼前这位却是实打实的好看了,眉目流转间像是能看到人心底去,这般姿容,便是在京城也不多见。就连那位被太后捧在手心疼宠的永明郡主姜宛,也是不及这位的。
旁人都说永明郡主姜宛相貌随了长公主,所以极为好看,她有幸见过一面,如今却是觉着那份好看缺了几分浑然天成之感,而眼前这胭姨娘所透出来的美感便恰到好处了。
只是,这美人虽美,八成也是个有心计的,不然怎能叫三老爷大老远的从淮安带回京城来。要知道,三老爷可是从不近美色的。
说不得这胭姨娘背地里使了那些下作的手段,才将三老爷勾得这般晕头转向的忘了分寸,竟直接将人安置在国公府了。
这府里如今既有老夫人在,便是老夫人不管事,也是大太太掌管中馈,三老爷将人带回来,总该知会太太这个嫂嫂一声的。
这般想着,安嬷嬷心里头便存了几分轻视,愈发的想起自家太太提起这胭姨娘时的不屑来。
太太向来会琢磨老夫人的心思,这么看来,老夫人多半也是不喜这位胭姨娘的。
安嬷嬷心里有了成算,开口就道:“太太派老奴过来教姨娘些府里的规矩,盼着姨娘认真学,莫要给咱们国公府丢了脸面。”
她这话说出来,就是十二分不客气了,甚至有几分打上门的味道。
可这世安院是侯爷的住处,她这般语气,竟是全然不顾侯爷的脸面了。
宝珍听着便皱起了眉,她还未说话,却听阿胭开口道:“我在淮安别院时侯爷也派人教导过我一些规矩,我想着侯爷既将我带回京城来,想来也并不觉着我不知礼数的。”
“不过,如今进了这国公府,兴许府里的规矩更多些,再学一学也是应该的。只是,我初来府里,有些事情不敢擅自便应下了,万一侯爷知道了恼了我......”
阿胭说着,眉眼间便透出几分不安和小心来。
宝珍和安嬷嬷听着这话俱是一愣,宝珍是觉着自家主子怎么突然胆子大了起来,安嬷嬷是有些诧异阿胭这从淮安那种小地方出来的女子说话竟也有几分章法。只是,便是有些章法也是几句不离侯爷的,这般小心谨慎连件小事都不敢应承的女子,也着实小家子气,成不了什么气候的。
所谓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这胭姨娘生的再好看,也不像是能长久得宠的。兴许过些日子,就失宠了也说不定。
这般想着,安嬷嬷心里头便更瞧不上阿胭了,再开口时言语间的恭敬也少了几分:“姨娘这话便错了,姨娘既住进了这国公府,就该知道府中掌管中馈的是大太太才是,大太太叫老奴过来教导姨娘规矩,姨娘难道真的不顾大太太的脸面,就这样叫老奴回去吗?”
“老奴回去后,又怎么和大太太交代,难道说姨娘不想学规矩,将老奴赶了出来吗?”
阿胭听着,面色微微一变,心里头有些紧张起来,她方才那样说也不过是觉着这安嬷嬷这般上门说话,对她不敬便也罢了,可言语间却是透着几分高高在上,将她当那可以随意拿捏的小猫小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