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行:“她父亲被削去了官职后,连尸首都不曾去收,就携着全家老小离开了金都。”
闻言,苏蕴唏嘘:“享受荣华富贵时,女儿是宝,如今落了难,人死了,怕被连累,连尸首都不敢去收。”
话到最后,叹道:“孟冬十月再寒冷,可终还是冷不过人心。”
陈家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家,看那陈明阆和陈侧妃的行事作风就知晓了。
顾时行没有什么感触,走了一会路后,快到清澜苑时,他才道:“等过几日天气好些,我与你去一趟普安寺。”
苏蕴转头望向他,不解地问:“去普安寺做什么?”
顾时行换了手执伞,然后握起她的手。袖子顺着她抬手的动作微微滑落,手腕半露,也露出了半截佛串。
他目光落在佛串上,道:“我自小多病,可去了普安寺后,病气逐渐没了,那时候方丈给了我这佛串,我隐约记得那时他说过我若能熬过命劫,往后会有巧缘。”
苏蕴脚下的步子一顿,顾时行不察,先行了两步,身旁没了人才转身。
天飘着细雨,落在她的身上。
顾时行立即偏伞过去,给她遮住了细雨。
苏蕴脸上神色有几分呆滞,杏眸睁得微圆。
随而低下头看了眼手腕上的手串,再抬起眼眸看向顾时行,尾音轻颤:“确定吗?”
顾时行温声道:“尚未确定,但可以先去询问。”
苏蕴思索了一下,点头。
走回到了他的身旁,反过来握住了他的手。
二人回到清澜苑,用了膳后相互去沐浴。
顾时行率先回到房中,许是知道她今晚肯定会多想,所以去书房摸来了一本册子。
苏蕴确实心事重重,回房时眉宇都是皱着的。
只是进了屋中,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
炉子上温了热水。
且烛火微暗,还有淡淡的玫瑰精油香。
再次成婚两个多月,顾时行在帏帐中的花招屡出不穷。前不久,不知他从哪寻来的册子,每隔两日便拿一本新图册回来。
不仅内容让她羞耻得无以复加,而且还让她与他一块做画册上难度略大的式样。她起初不愿,后边不知怎就稀里糊涂的就应了。
想到这里,苏蕴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手串的事情也被她暂时抛下了。
入了内间,略过屏风,顾时行这时不在屋中。她只见床榻外的小桌放了一瓶精油,还有几张棉帕和一本小册。
苏蕴眉心一跳。
喉间略一吞咽,颤颤地拿起书封为推拿手法的书籍。
那一瞬间,苏蕴纳闷地想——到底是什么不正经的书才会用这么正经的名字?
可当她翻开后,才发现自己想多了。
还真的是推拿手法的书。
苏蕴翻了几页,完全不知顾时行是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身后。
结实长臂一搂,从她背后搂住了她的细腰,目光落在了她手书册上上,在她耳边轻语道:“年节将至,娘子多有劳累,我便寻来了精油,给你推拿。”
苏蕴一愣,似明白了些什么,随即面色复杂的与他商量:“就只推拿,不用精油,你看如何?”
顾时行低低一笑,低声应:“不如何。”
话语之间,已然扯下了她腰间的系带。
苏蕴感觉到了身后的炙热,一时面红耳赤,轻啐了一声,腹诽地骂道:斯文败类,衣冠禽兽。
第84章 被他这些美好所吸引
寅时末,天色依旧一片黑暗,且这几日都有雨,所以夜里都无半点星辰,天气又湿又冷。
外边寒冷,屋里暖和,最适合懒在床上睡到天亮。
苏蕴隐约听到了声响,微睁眼眸,视线朦胧,只见顾时行在穿戴衣物了。
眼皮子轻阖轻张了几下,才恍然想起今日顾时行有大朝会,得早起一个时辰。
他明知有朝会,昨夜还胡闹至此,哪里还有半点分寸的样子?
想起昨日精油涂抹全身,那倒了精油的宽大手掌所到之处皆是一片滑腻滚烫,苏蕴登时面红耳赤,连困意都去了几分。
轻咳了几声,絮叨:“今日有朝会,你昨晚还闹,也不知节制,万一耽误了正事怎么办?”
佯装从容,但声音还是难掩沙哑。
她絮叨之际也从被窝中起了身,掀开被窝的时候,冷得微微缩了缩脖子,瞬间想要缩回被窝中。
顾时行穿戴着朝服,见了她那带着几分可爱的行径,眸中噙着笑意,低声道:“我自己便可,你继续睡吧。”
苏蕴摇头。朝服比他平日着的官服要繁琐,他自己来穿会慢许多。
她下了床,披上了短披,然后上前帮忙。
昨夜抹了玫瑰精油,哪怕已经擦洗了,但还有淡淡的玫瑰清香萦绕在她的身上。
随着她给他整理衣襟的行径,香气更是馥郁。
若非有大朝会,顾时行想,他恐会对这温柔乡留恋得不想下榻。
“阿蕴。”他低低唤了一声。
苏蕴“嗯?”了一声,一抬头便忽然被他捧了脸,他的吻也落了下来。
有些缠绵的轻吻,吻得苏蕴连连微喘。
片刻后,他才离开了她的唇,低垂着黑眸望着他,眸色温柔如水。
苏蕴视线有些恍惚,但望着他的那双温柔似水的黑眸,心跳得有些快。
再次成亲后,她放下偏见,开始接受他,逐渐地看到了他美好的一面,也慢慢地被这些美好吸引。
他冷淡之下的细心。无声的温柔。他处事的从容不迫,淡定从容。
苏蕴没有正面的回应过他。
许是方才的吻很缠绵,又或许是现在安静的氛围让人觉得心里踏实,所以她搂上了他的肩膀,在他的唇上一印,随后不等他反应,就在他的耳边道:“我在家中等你回来。”
滑落,后退了半步,面上带着笑意。
待整理好后,她道:“大朝会怎么都要一两个时辰,你用了早膳再去,莫要饿着肚子。”
顾时行点头:“我自己会去用早膳,天色尚早,你再休息一会。”
苏蕴打了个哈欠,“嗯”了一声,然后说:“我送你到门口再去睡。”
把他送到了门口,顾时行停在了门外,转身与妻子道:“回去歇着吧。”
说着,转身朝回廊走去。
顾时行回想方才妻子的行径,嘴角微弯,心底似有暖流流过,现在就是风冷水寒,但身子却还是感觉到了洋洋暖意。
苏蕴望着顾时行离去了后才把房门关上,随后摸了摸似乎还残余着他气息的唇瓣,浅浅一笑,转身回了屋中。
回到床边,脱下短披,正欲躺回床上,视线余光却瞧到了床外小矮桌桌面的佛串上。
凝望了片刻后,从矮桌拿起,细细端详。
看了半日,除却被盘得比普通的菩提珠子还要来得圆润外,她看不出半点端倪。
但若是这珠子真有什么,她这一直戴着会怎么样?
想到这,苏蕴心头一个激灵,拿着佛串蓦地起身,朝着梳妆台走去。
停在了梳妆台上,拉开了抽屉,把佛串放入了抽屉中。
放好了佛串,转身就回到了床榻旁坐下。
坐在榻上,苏蕴心乱如麻。
若万一那只是一串普通的佛串,她就这么放置了,岂不是寒了顾时行的心?
毕竟这是他戴了十几年的护身符,赠她的时候,是为了想要此物护她平安,也是想送她一样定情之物。
便是那串佛串真有什么,可也把她带回了四年前,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