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放下后，阮星越知道，苏青衣没有必要折磨他自己。他值得更好的未来。

    苏青衣苦笑，想拿点东西喝，却发现桌上空空如也，清水都没有。于是起身：“我去买点喝的，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喝烤奶？”

    “别把我当小时候！”阮星越瘪嘴，目光嫌弃极了：“我要杯柠檬水。”

    喝饮料的喘息中，苏青衣还是不懂自己在想什么。多年以来的恨，在跟勒休合作、得到阮星越原谅后，貌似……没之前那般剧烈了。

    但心里隐约有一根刺拔不出，却割着血肉，折磨灵魂。

    “我……我也不好说……”

    即使杀了勒休，内心这根刺也是无法抹灭的，它更像一种执念，一种心魔。

    “遇到勒休已经没有杀意，虽然看不爽他，但是……”苏青衣不知道在说什么，言语没有一丝逻辑，又好像，只是单纯在喧嚣自己迷惘的心。

    他的目光漂泊，不时看着食堂的桌子、食堂的椅子、不远处打饭的食堂阿姨、奶茶店前的塑料杯。最后跌倒在阮星越眸内那片温柔里。

    “我……我……”

    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你是已经放下了，但觉得不好面对我那死去的父亲？”

    一针见血，虽然大逆不道，但苏青衣的仇恨，确实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他害怕这样的自己，他讨厌这样的自己。

    哪怕逼着自己去怨恨勒休，也是于事无补。

    最后只能靠着自我催眠，来欺骗自己。

    但现在……

    他没了超能力，已经做不到自我催眠了，所以内心才会这般惶恐无助。

    “我不是人。”苏青衣捂住发昏的脑袋，垂着脸：“大哥对我那么好，我却把他的仇……”

    “我不怪你。”阮星越温柔地抚摸苏青衣的头，安抚着近乎绝望的他。

    “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明明是血海深仇，明明是我的错，可我却厚颜无耻到忘记这仇恨，也忘记埋怨自己。我明明……我明明……”

    明明无时不刻在赎罪的。

    内心的刺，缘由于对自己的不满，深深扎在心扉上。

    “我父爱一定不希望你活在仇恨里。”

    阮星越挂着笑，背靠窗户的她，发丝透着微弱的光，这一刻，雨声仿佛消失了，全世界只剩下阮星越温柔而好听的声音。

    “所以，请你放过你自己。”

    他真的，有这个资格吗？

    可以厚颜无耻忘记仇恨，像个没事人一样活下去吗？

    “这样便好。”阮星越的声音依旧动听，很是诚恳。

    原来，她真的放下对自己的怨恨了。

    “谢谢……”苏青衣好想哭，可是他不能在阮星越目前哭，因为他是哥哥。

    细雨绵绵，润物无声，不知不觉里，又消失不见。天空恢复澄清湛蓝色，隐隐有阳光洒落。

    阮星越知道，雨停了。

    这一场在内心肆虐十年，折磨十年的雨，终于停了。

    ……

    “什么，你失去超能力了？”

    本来打算在家要呆一个月，最后觉得还不如早点回学校的陆翎冬，碰巧遇到擦肩而过的苏青衣。

    苏青衣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没心没肺的，一点也不像失去超能力的样子。

    “对，我跟杏知湘、勒休两个，在命运磨盘前滴下血后，身上的超能力都随着那滴血落到磨盘上……”

    苏青衣倒是不介意自己变成普通人。

    哪怕他是全联邦战力第一，哪怕会失去现在的地位。

    “这么说……杏知湘跟勒休也……变成普通人了？”

    苏青衣点了点头。

    陆翎冬心情复杂起来，七个独特能力者，三个被封号，剩下四个一个在监狱里，还有两个在对这个世界出谋划策，寻求一条活路。只有自己像一条咸鱼，什么都不做。

    他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

    “那个，组织需要我吗？”反正在这边也是一个人，给自己找点事做也不是不可以。

    “后天落九耐要问世界之书的位置，你想知道第一手情报的话，我可以带你去。”

    虽然提前三十年退休，但苏青衣还是有特权的。

    “那就麻烦你了。”

    陆翎冬也想知道，那本改变世界历程的书到底藏在哪里。组织有引导者，可是寻找十几年还是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