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铭没再勉强,就这么静静看着她一次又一次,笨拙又执着地拆着封口上的细绳。
也不知是在尝试了多少次之后,细绳缠绕住的地方终是有了松动的迹象,苏鹿深吸口气,迫不及待就从里面抽出了那几页薄薄的A4纸。
几乎是第一眼,她就看到了上面,一个极为熟悉的物件,被埋藏了多年的记忆随之破土而出。
“……鹿鹿,快看,这是我专门从国外订做的婚戒,我的戒指里面刻了你名字的拼音缩写,你那只里面刻了我的,要不然,别人怎么知道我们是跟谁结的婚呢?”
“……下次要是还有人敢在校道上拦你的去路说要送你回宿舍,你就把这个戒指拿出来,亮瞎他们的狗眼!”
“……放心吧,除非我死,否则我是不会把这枚戒指摘下来的。”
扫描图像上的戒指还在,正安安静静地卡在一个石缝当中,然而说至死不会摘下戒指的那个人,却始终不见踪影。
所以程锦希,你是真的死了吗?
那些有关于你的画面,也只不过是她的幻觉而已?
也对。
如果是真的程锦希,又怎么可能目睹她车祸而不现身,亲眼见到她溺水却见死不救呢?
发颤的手指跟心脏在渐渐平复下来,陆时铭顺着她的视线瞧过去,亦是一眼就望到了那枚刺眼的戒指。
算起来,这东西他倒是并不陌生。
早在三年前,最初得知程锦希坠海身亡的消息时,他就曾让这家机构调查过他的死亡,当时见到的,亦是这枚刻有“SL”字样的戒指照片。
尽管当时他还并不清楚苏鹿跟程锦希之间的一切,但能让一个男人就此抛弃对婚姻的承若,那么他就认为,他是真的死了。
事实证明这只是一个金蝉脱壳的计谋罢了。
可让陆时铭更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在三年后的今天,他也故技重施地也带苏鹿来了这里。
或许是觉得自己跟程锦希之间的斗争终会对她造成伤害,与其那样,倒不如他用一个谎言来给她解释,又或者,他已经不自信到认为自己连一个女人都守不住的地步。
可是怎么办?
他就是卑劣了这么一回啊。
冗长的沉默始终横陈在两人中间,也不知过了多久,苏鹿忽然深吸口气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起身对陆时铭说,“走吧,该回去了。”
陆时铭没有动,蹙眉看向她的眼神里却是透出了一丝疑惑。
苏鹿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伸手挽了挽耳廓的头发,“你带我来这里的目的,不就是让我辨清人鬼,认清心魔吗?现在我认清了,虽然没有办法做到立即根除,但我想要试着拔掉它……”
她的语调低低柔柔的,算不上有多甜美好听,甚至还带着一丝僵硬的怯意,偏生听得陆时铭心神一晃,连同喉结都不自觉地滑动了两下。
似乎是反应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哑着嗓音说,“苏鹿,趁着今天,我还能允许你为他伤心为他哭,你最好发泄掉自己心里所有的不痛快,因为以后不行,你明白我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