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吧。”
苏鹿点了点头,对于他的猜测并没有否认,只是又往后面加诸了一点自己的看法,“也许,她还想给我提个醒。”
“提醒?提什么醒?”
这个问题,苏鹿没有再回答下去,庄若钧却很快从她低垂的眼睑里读取到了答案。
“你的意思是说,陶婉琼想要用自己的死来提醒你,无论如何都不应该跟时铭在一起?”
也难怪庄若钧会这么想了。
陶婉琼这人向来心思深重又善于谋略,怎么可能仅仅为了嫁祸时铭就甘愿豁出自己的命?
毕竟,在法医技术发达的今天,人中刀时的方向、角度以及力度都能被轻易测量,从而衍推出死者死亡的全过程,陶婉琼若真是嫁祸,这点伎俩必然逃不出法医的眼睛。
她想要的,是加深苏鹿跟陆时铭之间本就存在的裂痕。
在苏鹿还没理清该不该把陆思瑶跟黎俊成的仇恨压到自己的感情上时,她便推波助澜地来那么一刀,膈应得苏鹿再也下不了决心迈出那一步。
还真是……最毒妇人心呐!
庄若钧在心里默默感慨完,最后忍不住劝慰道,“苏鹿,这段时间发生在你跟时铭身上的事情,我大概也有所耳闻,只是考虑到这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问题,才一直没有开口说过什么,不过这一次,我真的希望你能去跟时铭好好地谈一谈,我了解他的脾气,陶婉琼这回显然是已经触及到了他的底线,哪怕她死了,他也一样有办法迁怒到别人的身上,以前他为你隐忍着自己不去找程锦希报仇的时候,我还没那么担心,毕竟这说明了他的心有所限,不会随随便便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来,但是现在,我的预感真的很不好。”
他说到这里,下意识地停顿下来,视线往苏鹿的小腹处略略扫过一眼。
一个人的眼神究竟是在担忧还是愤怒,其实不难分辨,尤其像庄若钧这样认识了陆时铭二十几年的,就更是能从他的一举一动中分辨出他在想些什么。
而令陆时铭态度转变如此之快的一场谈话会是关于什么呢?
庄若钧兀自想着,大概是跟苏鹿肚子里的孩子有关吧。
“……什、什么不好的预感?”苏鹿许久没等到庄若钧的下文,抬起头来讷讷问他。
“没什么,只是我自己的一种感觉而已。”
拿捏不准的事情,庄若钧当然也不会随便说出来危言耸听,稍稍放缓了语气,道,“苏鹿,时铭对你究竟是如何的,我想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可能他的做法让你不甚理解,也可能给了你很多的压力,但无论如何,你都不应该抹杀掉他愿意为了你而抛下一切的决心,是不是?”
苏鹿绞紧的手指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声音却仍透着几分底气不足,“他还会愿意听我的吗?”
“试试吧!”庄若钧见她松口,难得讲了句笑话安慰,“要是连你都没把握的话,我可真不敢保证天底下还有谁能拉得动那头蛮牛了。”
如庄若钧所料,法医在鉴定完陶婉琼的伤口之后,很快便提出她有自杀的可能性,陆时铭因此获得了保释名额。
凌晨5点的警察局门口,天色还是灰蒙蒙一片。
陆时铭单手拎着西装外套,抽完了烟,又揉了揉有些发痛的太阳穴,这才起身朝着门外的一辆黑色车子走去。
庄英诘已经在车里等候多时了,见陆时铭出来,他很快吩咐司机打开了后座车门,却在闻到男人身上刺鼻的烟味时,不觉皱了皱眉。
老实说,他对陆时铭这人还是挺欣赏的。
有些男人大抵天生如此,即便才刚接受过通宵达旦的审讯,又或者说才刚以“嫌疑犯”的身份被保释出来,他的身上也丝毫不见落魄之色。
微蹙起的眉头底下是疲惫夹杂冷意的眼神,反倒给人一种很强烈的压迫感。
不过即便如此,庄英诘也无法原谅他让自己的鼻子遭了罪,忍不住地调侃起来。
“为了一个女人,你可是连局子都蹲过了,还害得我半夜三更起来给你做担保人。”他按下车窗,想要让这股烟味消散得尽量快一点,“怎么样?蹲局子的感觉,好歹给我描述一下长长见识,也不枉我白白损失掉这半个晚上的睡眠时间!”
“我以为你就算不来,不到半夜三更也是睡不着的那个。”陆时铭轻描淡写地反击道。
庄英诘一愣,似是有着被人窥破心思的窘迫感,但他很快收敛起来,不动声色地又弯了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