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宁见他不动，直接自己动手，捏住他的衣领向两边一扯，衣领扯坏，露出与昨晚梦中别无二致的伤口。

    徐尚书离得很近，当下吓得惊呼一声，后退时踩到朝服下摆，被朝服绊倒，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们的动静吸引了其他人，众人纷纷过来。除了祈宁，几乎没有人见此不变脸色。

    一众哗然，惊恐退却，更有甚者趴在地上吐了起来。

    刘得安像是还在状况之外，想去搀扶他们，后者却被吓得更狠。他困惑地说：“你们怎么了？我哪里不对吗？”

    祈宁脸沉得能拧出水来，一把抓住他，凝视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刘得安，你已经死了。”

    刘得安像是听了个玩笑，好笑地说：“王爷，你在戏弄我吗？”

    祈宁没管他的话，仍旧对他一遍一遍地重复，重复说他已经死了的事实。

    渐渐的，刘得安的神情从正常变得呆滞，继而麻木，像是失去了力气，脸上做不出表情。

    尘封的记忆如水般涌现出来，他恍然大悟，大梦惊醒。

    他想起来了，那天晚上那条蛇变得很大，咬断了他的脖子。他对着铜镜，拿着针线，一针一线，亲手把自己分离的尸首缝起来。

    对啊，我已经死了啊。

    刘得安喃喃地说：“我已经死了，我死了。”

    刚说完这句话，他像是抽离了所有力气，倒在地上，失去生息。

    徐尚书见此吓得退后数步，他是除靖王以外离刘得安最近的一个。

    祈宁半蹲在刘得安面前，检查了一遍，他已绝了所有气息。

    众目睽睽之下发生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早朝是不必上了，官员均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连过来收拾尸首的太监都不敢上前，生怕刘得安又诈尸。

    殿外的事很快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一天损失两名朝廷命官，其中一个还是他的儿子，这还了得？

    皇帝宣布今日休朝，让其余官员回去休息，压压惊，宣祈宁单独觐见。

    御书房内，皇帝沉默不语，祈宁站在他对面也没有出声。

    殿内气氛委实算不上轻松，颇为压抑。

    半晌，皇帝合上奏折，好像才想起房内还有个祈宁。他摩挲着左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开口问他：“刘得安的事，你怎么知道的？”

    祈宁拱手弯腰，隐去昨夜梦中之事，拿出应对之辞，道：“回父皇，刘得安的脖颈处有一块尸斑，儿臣今早碰巧瞧见，大为震惊。

    他在吏部任职，儿臣与他接触较多，联想到他躯体偶尔的异常，斗胆猜测他已亡故。”

    皇帝略微点头，似是信了他的话，又似没把他的言语当真，滴水不漏，“是吗？凡是见到那一幕的官员无不震惊，为何你没有一点意外？”

    祈宁故作苦笑，“父皇高看儿臣，那种场面谁能不恐惧？儿臣不过故作镇定，毕竟事情是儿臣捅出来的，现场场面混乱，得有人维持大局才行。”

    “嗯，原来如此。”

    皇帝不信。

    祈宁知道皇帝没信。

    他圆谎圆得完美，皇帝问一句，他就答一句，回得天衣无缝，连皇帝找不出漏洞。

    皇帝清楚此事有端倪，但祈宁不想说，他暂时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祈宁已经拿出了一套应付他的说辞。他这个儿子是个人才，他不愿意，连他都勉强不了他，否则他会用事实告诉他什么叫得不偿失。

    帝王心术，权衡得失，祈宁参得很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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