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不上怅不怅然，从小长在那种环境里，没享受过的东西，不懂难过，也不稀罕要。

    他早看开了，这样也挺好。

    最后一笔划成，白纸黑字上道道赤色鲜明。祈宁把笔放到笔架上，书页平展放好，等着墨迹干透。

    窗户打开一些，屋里的香有些浓了。

    他下床倒水喝，俯身穿鞋时鼻尖嗅到一丝异样的气味。

    祈宁再次吸吸鼻子，登时沉了脸，是血腥味。

    怎么会有血腥味？

    这里除了他只有墨幺，墨幺……

    他三步并作两步疾速到床边，一把拉开床帘，床上的墨幺脸色苍白，发鬓被冷汗打湿，蜷缩成一团。似乎是冷，她把被子盖得很严实，只留了半张脸在外面。

    祈宁撩开被子，她白色里衣腹部处已然被血覆盖，血色晕染，锦被都拓上血迹。

    “幺儿，幺儿”，祈宁扶起她，让她靠在自己肩上，怎么也叫不醒她。

    墨幺昏迷不醒，眉心紧成一团，想来应该是很痛，痛得连呼吸都放轻。

    “幺幺，幺儿，你醒醒，别吓我，幺幺……”

    祈宁慌了神，一叠声地唤她，却唤不醒。正要找人叫人进来清理，恍然垂头看到她脖子上的一片小黑鳞。他心中一紧，抬起她的一只胳膊，撸起衣袖，手臂上片片蛇鳞隐现，下一秒又消失不见。

    不行，这副样子不能见人。

    祈宁轻手轻脚放下她，边往外走边急切地喊道：“管家，管家。”

    管家从没听王爷这般焦急过，候在门外道：“王爷，有何吩咐？”

    祈宁啪地一下把门打开，“准备剪刀，热水，干净的帕子，上好的止血金创药，还有绷带，快点儿。”

    “好，老奴这就去准备”，管家在正事上绝不含糊，二话不说就去差人准备东西。祈宁回到屋里灭了香炉里的香，窗户开了小半边，确保通风就行。他把床帘挂起来，扶着墨幺平躺躺好。

    管家腿脚跑得飞快，祈宁这边刚收拾好，他就把东西置办齐送过来。

    他看了眼窗户开的大小程度，明白祈宁有心避人，默默把找侍女和大夫帮忙的话咽了回去，站在门外道：“王爷，东西我带来了，用不用我送进去？”

    祈宁走出门，见他身后跟着两个仆人，一个端着盆水，水盆边上搭了两条白色帕子，一个端着托盘，托盘里绷带，金创药和剪刀等样样齐全。

    管家不知道他要多大的剪刀，一大一小准备了两把，药也准备了好几样。

    祈宁看了眼他身后，过去从仆人手里端过托盘，对管家说：“管家，你端着水，跟我进来。”

    “是”。

    管家依言，端着水盆跟到他后面。他在宫里待得久，见识得多，血气并不陌生，一进门就闻见不对。他脚步停住，识趣地不进里屋，“王爷，这……”

    祈宁没时间跟他细说，“她不舒服，你把水放到脚边，你出去。”

    管家忙不迭点头，把水盆放好，眼睛不敢往床边瞧，头也不抬地退了出去。

    直至站在门外，他都一副木愣愣的表情，魂不守舍的。端水过来的仆人叫了他两三次他才回神，“干嘛？”

    “管家，里面咋了？你咋出来后呆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