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带着人在外头迎接。

    听说承恩侯不在府里，要到午后方回，宋息尧看了阿臻一眼道：“表姐快回屋吧，我就不进去了，等祭了灶，明儿一大早我再来接你。”说完不待阿臻反对就叫人快快的回宫。

    王妈妈带着丫头们从二门上迎了阿臻，路上遇见方姨娘皮笑肉不笑的过来，“也没人提前送个信回来，不知大姑娘回家，我来晚了。”

    “不妨事，姨娘管家辛苦，不必来迎我。”

    “多谢大姑娘体谅。”方姨娘随着她往绘春居走，话里话外的打听宫里的事。

    阿臻不想理会她，只懒懒的应了几声，到了绘春居门口，都没有开口请她进去坐坐。

    方姨娘站在门口眼睁睁的看着她们主仆进去，眼中阴霾无数。

    屋子虽然烧了炭盆，却仍旧还有些阴冷。

    王妈妈道，“姑娘进了宫，方姨娘就将您的份例炭停了，今儿烧的这些还是咱们先前存的，我已经打发了人去领新炭。”

    阿臻点了点头，“只把被子烘暖些，我要先睡一觉。”

    这一觉却不怎么踏实，先是胡乱梦见安定侯夫人病好了，还又怀孕生了三个孩子，只觉得剜心肝的难受，后头又梦见东宫的花轿来接，吹吹打打的，弄得她更加烦躁不堪。

    醒来之后，出了一身汗，脸色通红，却是发起了热。

    睁开眼脑子里头一片混沌，愣愣的看着正拿了帕子擦泪的王妈妈。

    王妈妈将她扶起来，手摸到脖颈那里，全是湿冷冷的汗水。

    保荷小心翼翼的端了碗姜茶过来：“姑娘先喝碗姜茶，保琪已经去找人叫大夫……”

    阿臻摇了摇头，“我才从宫里回来，叫人知道了指不定说什么呢，叫她回来。”

    保荷看着王妈妈，王妈妈只好咬牙道：“先喝了姜茶看看。”

    外头有人传话：“侯爷回来了，叫姑娘过去说话。”

    阿臻头仰在迎枕上，闭着眼逼着自己将要说的话整理了一遍，这才在王妈妈跟保荷的帮助下洗漱更衣。

    年关底下，府里年味更浓，她到了书房的时候，宁素俭正与敏先生笑着说话。

    敏先生先喊了一声：“大姑娘。”站起来避开阿臻行礼，方才告退。

    阿臻虽然发烧，这会儿却也强自打点精神，见敏先生这幅做派，心里先是一紧，从前，敏先生还没这么懂礼数，全礼受不得，半礼也算是能够受的，而今，竟是连半礼都不肯受，看来是父亲打定主意要让她做这个太子妃了。

    宁素俭开口就问，“回来怎么也没提前使人来说？”

    “宫里的事都是娘娘安排的，女儿并不知道。”阿臻垂目答到。

    “嗯，娘娘可还有什么嘱咐？”

    “女儿来时，娘娘说家中无主母，父亲不续弦是不大妥当……”还连累她母亲九泉之下背了个男人深情的名声。

    “妇道人家，懂什么！”宁素俭甩袖子说了一句，背着身看了一会儿墙上字画方又问，“听说你进宫后陶淑嫣也进宫去了？”

    “是，她第二日就到了，与太子殿下吵吵闹闹的，殿下看着倒是不似多么看重她，不过陶姑娘病了，陶贵妃不许太子殿下去看望，殿下便命人送了好些礼物过去，皇后娘娘也赏了东西……”

    宁素俭听了暗骂了一句贱货。阿臻的话他立即就信了，不是因为阿臻从未说谎，而是在他心目中，太子跟皇后就是这样没出息的样子。

    “你觉得太子怎么样？”

    “太子天资聪颖，娘娘钟爱过甚，陛下也是极为喜欢的，女儿觉得陛下虽然宠爱陶贵妃，却也深爱殿下，殿下所求，陛下跟娘娘都是无有不允的。”阿臻暗示道。

    宁素俭摩挲着手上的扳指，沉吟片刻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正好外头的人过来请宁素俭去祭灶，阿臻出了书房，被寒风一吹，只觉得身上忽冷忽热，病势竟是更重了一分。

    晚饭勉强喝了半碗粥，夜里睡的更是不安稳，朦朦胧胧的竟然觉得有人在照顾她，帮她换额头上的帕子。

    她吃力的睁开眼睛，只见一个男子模样，硬朗的面容上带着耐心，只这一点耐心，便叫她心都脆了，眼中恍然落了泪，低低的祈求，“我病了……”

    那人倒是没有苛责，只抿着唇将帕子投在冰水里头拧干又帮她换了一回。

    阿臻吃力的动了动手指，捏了一片他的衣角，又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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