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绫!”安承羽完全没有料到清绫会有如此大的反应,想要上前拉她,她却因为动作过猛,一下子撞上了身后的柜子,整个人倏地一下跌了下去,全身颤抖着。
“不,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害的……不是我害的……”她仍用手捂着耳,一个劲摇着头,嘴里喃喃来回反复着那一句话。
“清绫,你怎么了?”安承羽蹲下身子,小心伸出手来,手却突然被清绫紧紧握住,那份力,像要把他的手都抠出个洞来。
“真的不是我,不是我害的……承羽,不是我害的……”她望着他,苍白的脸色,满脸的泪水,通红的双眼里,有着哀求与绝望。
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的清绫,她在他面前都是淡定的沉着的,冷凝的气质总是让人感觉拒人于千里之外,哪里会出现现在的无助与柔弱?好像前面没有退路,已走到了世界的尽头般。
“我知道我知道……清绫……”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想把她搂入怀里,而她却突然之间一把推开他,力道猛到他跌坐于地上。
她倏地站起身,身体却晃了晃,整个人失去了意识,如掉落的树叶般轻悠悠飘下来。
“清绫!”安承羽心都快要跳出来,忙蹦起身子接住她倒下来的身体。
……
还是那个恶梦,兜兜转转,她怎么都走不出去,那片小树林,像是巨大的,将她们从头到脚网罗住,她一个劲向前跑,不断向前奔跑着,终于看到前面的路了,终于跑了出去……
耳边响起尖锐的刹车声,随后“砰”地一下,有物体撞上的声音。
她的面前霎时一片鲜红,她只觉得浑身一震,想要大喊出声,可是胸腔像是被什么压着似的,只能从她的喉间发出低低的类似于挣扎中的野兽的叫声。
“清绫?清绫?你怎么了?别怕别怕,我在……”
她听到身边有个声音在叫她,她想哭却哭不出来,憋得太难受,仿佛像要断了气,她拿手拼命挠着,然后被人抓住。
“清绫你醒醒!醒醒……”有人摇着她,她猛地睁开眼,终于像是喘过了气,已是满脸泪水满身汗水。
“做恶梦了吗?别怕,有我在……”安承羽就坐在床边,紧紧攥着她的手望着他,眼里满是担心。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像是反应过来,眼环顾了下四周,应该是新房子里的卧室,嘴唇有些干渴,喉咙更像是烧起来般,她咽了口口水,转头望他:“几点了?”
安承羽拿过一边的水扶起她喂:“已经是早上六点多了……”
冬日的清晨,外面还朦胧着,看不太清。
原来她在这儿睡了一夜。
清绫挣扎着坐起,经水润过的喉咙舒适多了,她靠在床头,良久没有说话,像是在想着什么。
安承羽不敢说话,仍然坐在那里望着她。
“承羽……”好久之后,清绫才开口,“带我去个地方吧。”
到墓园的时候,天已大亮,但因为晨雾还没散去,天空仍然笼罩着一层阴霾。
清晨的墓园显得一片庄严肃静,那一块块矗立着的墓碑更添加了此处的清冷。
“你在这儿等我吧。”走到一处山脚下,清绫对着身边的安承羽说道。
安承羽只能点了点头,望着她削瘦的身材隐没于浓重的雾气中。
他知道她来这儿看谁,回国这几天,她都没有来过吧?是没有勇气吗?她说,不是她害的,是什么意思?是她害死了她的姐妹?还是妈妈?
安承羽紧握着拳,或许他不该去捅破这一娄子,她都尽量去忘怀了,他又何必在她伤口上撒盐?
清绫走至半山腰两处并排的石碑旁停住,其中一块墓碑前面早已放了一束粉色海芋,她当然是知道是谁来过了。
她和她都喜欢海芋花,因为同看一部电视剧,同时迷恋上了里面成片成片的海芋花,它高贵,优雅,圣洁,就如同她一般。
双生儿有时很奇怪,许多的爱好兴趣都是一样的,很多时候的心思也都是相通的。小时候最多的事情,她感冒了,她必然也感冒,她考试时拉肚子了,她在另一个教室,也必然会拉肚子。
所以,她喜欢上了白色的海芋,她也喜欢上了白色的海芋花,她爱上了他,她也同样没有错过。
而这粉红色的……她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心猛然地刺痛了下,整个人像是失去了力气般跪了下去,视线平了墓碑,墓碑上,那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正巧笑嫣然着,下面刻着:妹妹季心绫之墓。
她闭上眼,任由泪水顺着脸庞滑落。
清绫将手中的白色海芋放在母亲的墓碑前面,伸手替她俩擦拭着因为露水而脏了的照片。
“我来了……”她喃喃着,想要挤出一个笑容,却是那么难那么难。
“是在怪我吗?回来了都不来看你们?”其实,这十年来,她都没有来过,不是她不想,她实在没有那么大勇气,再一次面对那些血淋淋的生死离别场面,再一次去证实,这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一场梦。
“对不起……”她望着那照片,轻轻说着。
太阳穿透厚厚的云层,千丝万缕的光芒洒了下来,墓园中的雾气随即被阳光驱散了些。
安承羽一直等在那里,望着半山腰的位置,雾气散去,她的人影渐现。她蹲坐于两块墓碑之间,看不清到底在做着什么,但良久良久,都没有起身。(婚意绵绵:总裁的过期情人../(婚意绵绵:总裁的过期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