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吧,陈少尹。”
“是啊,留下吧。”
……
陈子阳脚下顿住。
陈夫人在旁满怀希冀的看着他。
但陈子阳也只是停了一下,便又抬步径直离去。
留下众人一声声叹息。
堂内气氛也是一阵消沉,府衙众人谁也没想到这案子到最后会折了一个少尹进去。
李府尹拍了下惊堂木,让所有人回了神。
“本案人证物证俱全,作案动机过程调理已然清晰,犯妇钟箐对罪行供认不讳,故,本案特此结案,现判主犯……”
“等等。”钟莹突然打断李府尹,“大人,还不能结案,民妇还有事要报。”
李府尹顿住:“嗯?什么事?”
“钟莹!你这死丫头!还没闹够吗?”钟莹还没开口,钟夫人先恶狠狠的喝道,“你已经毁了你姐姐了!还嫌不够丢人吗?还不快滚回去!”
钟莹转身看着她,弯眸露齿一笑:“当然不够啊,姐姐虽然毁了,但是钟家还在呀。”
钟夫人猛然呼吸凝滞,连着钟老爷一起不可置信的瞪着钟莹,背脊骤然窜起一股寒凉。
“你……你,你什么意思?”
钟莹从大袖袍的袖袋中摸出两本册子。
册子不大也不厚,放在袖中竟一点也看不出来。
她双手捧到慕修宸面前。
“王爷,民妇看不懂这是什么,但是当初我在我爹的书房外偷看到他将这个放进暗格,并再三对我娘说,这东西一定要收好,若传了出去,整个钟家都会完。”
“我想,您应该能看明白这是什么。”
慕修宸奇怪的挑了下眉,看了她两眼才伸手接过来。
随手翻了两页,跟着脸色便瞬间冷了下来,坐直了身子沉着眉开始从第一页翻看。
钟姚见他神色非同寻常,也不自觉跟着拧了眉,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小事。
李府尹和一干捕快也感觉到了王爷周身突然沉压下来的气势,相互看了看,隐约有种又有大案的预感。
跪在地上的钟老爷在看到钟莹拿出那两本册子的时候就已经变了脸色。
钟夫人苍白着脸难以置信的小声呢喃:“怎么,怎么可能……不是已经在火中烧毁了吗……”
钟莹听到声音,转过身慢慢走到她面前,垂眸冷眼,嗤笑了一声:“娘,你说半年前,这好好的书房,为什么会突然失火啊?”
钟夫人怔了下,不可思议的抬头:“……是你?”
钟莹歪着头眯眼笑了笑,算是默认了。
“贱丫头……你是不是疯了?”钟夫人咬牙切齿,“你要害死整个钟家?”
钟莹始终在笑,仿佛看到钟夫人越生气,她就越开心。
钟夫人不自觉往后挪了点,她对这丫头现在这幅诡异的样子有点犯怵。
钟莹弯下腰,看着钟夫人,温言细语道:“真不容易,娘,你终于发现我疯了啊?我早就疯了呀,从我重回到钟府的时候……”
她顿了下:“哦,不对,应该说,从我不堪折磨,遍体鳞伤的从禄府逃回来,在钟府门口抓着你的裤脚求你,求你不要再把我送回去,我告诉你那傻子天天打我,而你却毅然的将我交到禄家人手中,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又将我抓回去那时候开始,我就疯了呀。”
钟夫人满目通红,她抖着唇,莫名觉得现在的钟莹有点恐怖,本能的想忘后退。
钟莹看出她的意图,蹲下身一把抓住她的衣襟又将她拉回来,然后伸出右手杵在钟夫人眼前。
“看到了吗?看清楚这根断指了吗?四年了!你从来就没问过它是怎么断的!是不敢问?还是觉得无所谓根本就不关心呢?”
她咬着牙唤了声:“娘。”
“怎,怎么断的……”钟夫人艰难的挤出一句。
“那一天,我被他们从钟府抓回去后,”钟莹冷眼看着钟夫人,“那傻子便要拿刀杀我。”
钟夫人呼吸一窒。
“我的手指让他砸断了,但是他还不罢休,是香萍,为我挡了那一刀,她差点死掉。”
所有人听她慢慢说出那段不为人知的过往,都沉默了,外面围观的许多妇女已经开始低头拭泪。
“你们在钟府过的和和美美时,我却在禄府过的生不如死;你们出去仗着节度使亲家的身份趾高气昂时,我怀着身孕被那傻子殴打至流产;你们在欢庆钟箐有了身孕期待孙儿出世的时候,我却已永远的失去了做母亲的机会。”
她将钟夫人拉到与自己面对面,轻声问:“娘,你说,你们凭什么?”
“你们一边享受着牺牲我换来的安宁,一边却又看不起我,凭什么呢?我这一生都被你们毁了,你们又凭什么过的幸福?”
钟夫人怔怔的看着她,看着她满脸冷漠,圆睁的双眼却又泪流满面。
直到此时,钟夫人似乎才终于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了她的绝望。
“钟莹……女儿……”钟夫人伸手,想擦去她的眼泪。
可手在碰到钟莹的前一刻,她却转开了头,放开钟夫人站起身,退了一步。
她闭眼平复了下情绪,